她知道,石番已經和怪貓匯合到了一起,並且已經逃出了足夠遠的距離。
於是,她拱手道:“各位,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相聚的時光總是快樂又短暫,到了不得不說再見的時候了。不用想我們,咱們江湖再見!”
說完,她拍了拍程相儒的肩膀,用眼神和動作,示意程相儒先保持槍口對準高壯,後退着跟她走。
兩人倒退出很長一段距離後,齊齊轉身,急速飛奔,眨眼間便消失在高壯一夥人的視線範圍內。
周老闆第一個反應過來,一邊解鞋帶一邊大喊:“趕緊追!”
高壯聞聲扭頭回望,果然已經不見了冷螢和程相儒,他踉蹌着起身,不管腿部受傷,衝到一名手下旁邊,扯起那名手下的褲管,從其綁在小腿的槍包裏,拔出一柄手槍,然後一瘸一拐地向着冷螢和程相儒離開的方向追去。
周老闆剛剛本來就沒有將鞋帶系多緊,他輕鬆解開鞋帶,快速重新系上,從腰後又摸出來一柄手槍,很快追上高壯,與高壯一起追趕。
其實無論周老闆還是高壯,他倆都非常清楚,以他們的速度,在失去了無人機羣協助定位目標的情況下,他們想要追上程相儒,基本已經沒了可能。
兩人僅僅追了一百多米,便都逐漸減速地停了下來。
高壯惡狠狠道:“等我下次再見到他們,我弄不死他們!”
周老闆面露擔憂地道:“現在我已經暴露了,他們不可能再信任我。恐怕,我只能拿程以沫做籌碼,找他們父子換金劍了。可籌碼只有一個,他們父子倆卻都有金劍……唉!頭疼!”
高壯怒不可遏地朝天開了幾槍泄憤,然後回過身,邊往回走邊道:“先回去吧,把你的衛星電話趕緊找回來,確認一下那小姑娘是不是還在控制範圍內。等會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一下,南洋來的大師,特別厲害……”
冷螢與程相儒宛若兩隻獵豹,速度快得如閃電,穿梭在山林之中,一路保持方向不變,追出了很遠的距離,終於看到前方遠處出現一條光束。
那是石番用於照明的手電光!
終於追上了!
石番聽到後面有聲音,回頭見到冷螢和程相儒安然無恙歸來,長長鬆出一口氣,疲憊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冷螢笑呵呵地剛想嘲笑石番兩句,卻見程相儒表情很不對勁地正盯着她在看。
“藍胖子,你……你怎麼了?你爲什麼這麼看着我?”冷螢有些慌。
程相儒低聲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誰?你以前跟我說的那些話,有哪些是真的,又有哪些是假的?”
冷螢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不敢去看程相儒的灼灼目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騙你的是山羊鬍,又不是我,你這是幹嘛啊?”
程相儒上前一步道:“確實,這一次我發現,騙我的是周叔。但你真的沒有騙過我嗎?我問你,你說周叔隱藏得很深,周叔爲什麼要跟你說‘彼此彼此’?”
程相儒緩緩擡起右臂,將手槍對準了冷螢,再開口時已經眼圈泛紅:“冷螢,我不管你是誰,這柄金劍我絕對不能給你。我要用它去找周叔換沫沫,如果你也是奔着金劍纔來接近我的,那……那……”
他哽咽着,竟是不知道該說怎樣的狠話了。
冷螢終於擡起頭,也終於敢跟程相儒對視:“程相儒,你自己拍拍良心,我對你和沫沫到底怎麼樣?你爲什麼會懷疑我?”
程相儒猛然回想起這些日子的一幕幕,有些無法站穩。
從最初冷螢神祕兮兮地跟蹤他,一再警告他不要相信周老闆;再到一次次的生死危機時,冷螢一次次不要命地站出來擋在他身前;一個個夜晚陪他遊走在蓉城的各個陰暗角落,幫他尋找鍛鍊戰鬥能力的機會;周老闆暴露時,她更是捨棄掉獨自逃走的機會,留下來陪他面對所有……
程相儒連着後退了兩步,忽然有些不敢面對冷螢的雙眸,但他始終保持槍口對準冷螢。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失去沫沫,這柄金劍,我誰都不能給!”程相儒幾乎是咆哮大吼:“把金劍給我!”
冷螢苦笑着搖了搖頭,走到怪貓旁邊,取下金劍,毫不猶豫地拋給程相儒:“給你!”
程相儒將金劍系在背後,舉着手槍,後退着一步步拉遠與冷螢的距離。
石番夾在兩人中間,有些着急:“你們先別這樣啊!讓我說句話。冷螢,你說阿田和古婆婆去蓉城救走了程以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螢面露猶豫,似乎想要解釋,但又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好一會都沒能給出回答。
忽然,她猛地扭頭看向側方,緊緊攥着紅纓槍,大聲喊道:“是誰?出來!”
程相儒聞言大驚,急忙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看向冷螢所望的方向。
石番舉起手電,向那個方向照去。
在晃眼的強光手電光束中,有一女子從暗中緩緩走出:“小螢螢,果然是你!好久不見啊!”
冷螢看清來人,聽到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身子一僵,手中紅纓槍脫手落到地上:“洪媽媽?”
洪翠面露失望地搖頭道:“孩子,你騙我們騙得好苦!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冷螢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下了頭,說不出話來。
程相儒見到這一幕,已經猜到了忽然出現的那名女子的身份,頓時緊張得忘記了該怎麼呼吸。
他扭頭四下顧盼,雙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忽然,一隻寬厚又溫暖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嚇了一跳,驚得他本能地回身就要舉槍射擊。
又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他這一槍擊向夜空,驚飛睡鳥無數。
程相儒愣愣地看着面前那熟悉的面孔,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淚水無法抑制地奪眶而出:“爸!”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