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霖希看了一下手機，老媽打電話來了。
“喂，媽。”他接聽之後坐在牀上，宿舍只有他一個人。
老媽在電話那邊說：“你現在是雙休是嗎？”
穆霖希嗯了一聲，老媽在那邊說：“你爸今天卸貨的時候砸到腿了，現在我們在縣醫院這邊，你過來看看嗎？”
“沒事吧？人民醫院嗎？情況怎麼樣啊？”穆霖希心裏像是也被砸中了一樣。
“你來看看吧，就是骨折了。”
“嗯。”
穆霖希收拾好東西，穿上鞋子出門。
學校走道都是學生，新學生舊同學三三兩兩地交談。橘子氣泡水顏色一樣的天空，給每個人染上了生動的色調。
醫院離學校需要做大概十多分鐘的車，還要跨過跨江大橋，車輛裝着各種各樣的人向前飛馳。
落日餘暉還在江面上跳躍，閃着金光，明明今天中午才見過的景色，現在好像又不一樣了。
進醫院之後，穆霖希找到病房號進去，老媽和老爸在喫晚飯。
“老爸，老媽。”
他們擡起頭看着自己，說：“來了啊，坐吧。”
穆霖希過去，站在病牀邊，問：“怎麼樣了啊？”
老媽擡手抹了眼淚，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哽咽，“動了手術，醫生說要看以後恢復，很大可能以後會跛腳。”
老爸砸到的是左腿，紗布包得很厚。
穆霖希拍了拍老媽的背，他暫時還不知道說什麼，老爸說：“好了，還沒廢呢，哭什麼？”語氣嚴厲，也許是不想老媽哭。
“有必要讓孩子來嗎？”
穆霖希剛剛坐下，老媽在旁邊說：“都十八了，來看看受傷的爸怎麼了？”
老爸帶着收斂的維護，老媽帶着點責問他的語氣。兩相對峙，穆霖希像個局外人一般看着。
老媽對於他，帶着微妙的掌控欲，總想讓他知道他和家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總是誰都不親。
穆霖希的臉色不算太好，一直繃着，老媽就對他說：“行了，要不你回去吧，你記得先不要告訴你姐姐，等過段時間看看情況再說。”
穆霖希點了點頭，說：“那老爸你好好休息，老媽你也照顧好自己。”
穆霖希手上慌亂地關了門，把兩夫妻隔絕在裏面。
穆霖希走出醫院，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氣，往回走着路。走到跨江大橋，江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穆霖希對着江面吐了口氣，“呼。”
能做點什麼，要做些什麼，成爲了他現在的難題，他不知道做些什麼能緩解一下自己的焦灼。
手機的微信電話響起來了，穆霖希看了一眼，是凌霽雲。
“你去哪了啊？”凌霽雲問他。
穆霖希把聽筒放在耳邊，說：“出去買了點生活用品什麼的。”
學校超市的總會比外面的貴，而且種類也沒那麼全，大多數同學還是喜歡在外面買回來。
凌霽雲在那邊說：“我以爲你上教室了，結果不在，還想着你等會可能就回來了，但你現在還沒回來。”
凌霽雲問他，“怎麼了，語氣有點低沉。”
穆霖希說：“沒，可能是累了。”
平時都會午休，今天確實玩了一天了，還爬了山。
“那你還上教室嗎？”
“上啊。”
掛了電話後，穆霖希看見了穆淇發的消息，問他今天休息嗎。
他給穆淇回了消息，穆淇直接打視頻過來了，穆霖希深呼吸了一下，提了精神。
“姐。”
“怎麼在外面啊？”
“出去買了點東西。”穆霖希看着電話裏的穆淇，變化挺大的，以前還算有學生的樣子，現在很像打工人，工作了一天也是沒什麼精神。
“是隻休息了一天嗎？”
“兩天，但沒有回家。”
“沒回也挺好的。”穆淇在那邊笑着說。
穆霖希也跟着笑了，說：“你明天應該休息吧？”
穆淇留在了唸書的城市工作，新媒體工作很忙，休息時間很少。
她現在看起來很累。
“是啊，終於可以休息了。”穆淇伸了個懶腰。
“怎麼樣，高三累嗎？”
“還好吧，也不算很累。”
平時上課寫試卷，什麼都不用想，幫助穆霖希隔絕了很多不必要的煩惱。穆霖希並不覺得累，反而覺得很輕鬆。
“那就好，也不要太緊張，很快就會過去的。”
“嗯，知道了。”
他和穆淇聊着瑣碎的日常往回走，聊着聊着就到學校了。教學樓通明的燈火透出來，穆霖希看向班級的地方。
穆淇掛了電話之後還給他打了生活費。
凌霽雲在寫題，坐姿不算歪歪扭扭，戴着眼鏡在草稿上演算着。
前面有同學在看書，穆霖希沒有開口說話，伸了隻手敲在凌霽雲的桌子上，凌霽雲擡起頭，用筆頭敲了一下穆霖希的手腕。
穆霖希笑着，意思說你在幹嘛。
凌霽雲也笑了，放開他讓他回座位上。
穆霖希把桌面上凌霽雲放的東西塞進了桌子，拿出了一套英語題。
等週二的時候，有個開學考，也算是進入高三的第一場模擬考試。
等到十點多之後，同學們陸陸續續都走了，穆霖希還在寫，abcd地填着空。
“回去了嗎？”凌霽雲在後面收拾書，對穆霖希說。
“嗯。”穆霖希收起卷子，夾進書層。
凌霽雲總感覺穆霖希現在和下午有點不一樣，就是情緒低落了很多，但他知道穆霖希不會說的。
他把之前買的題遞給穆霖希，穆霖希問他：“這是什麼？”
“是之前在市一中用的題，買了一直沒給你。”
“好吧，多少錢啊，我轉給你。”穆霖希問他。
凌霽雲說：“不用，不貴。”
“你語氣這麼勉強嗎？”凌霽雲問他。
穆霖希笑了，氣得，“我語氣不勉強吧？”
凌霽雲理直氣壯地說：“沒有嗎？”
穆霖希拍了一下凌霽雲的手臂，笑着說：“真沒有，別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