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塑膜紙和碗筷還沒有收走，有點亂，燒烤的味道飄在整個廣場之間，有煙火味也有調料的香味。
因爲人多，上得有些慢。
穆霖希的手機響了，是穆淇的視頻，他摁下接聽。
“姐。”穆淇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你這是在外面啊？”穆淇有點驚訝，這麼晚了穆霖希還沒有回家。
穆霖希說：“和朋友一起出來玩了。”
穆淇笑着說：“行啊，是不是看燈會去了，我看朋友圈拍的都很漂亮。”
穆霖希說：“是啊，挺好看的。”
穆霖希舉着手機，將鏡頭對着上空，上面都是五顏六色的燈籠，一排排地掛在上面，很有氛圍。
“弄得不錯啊。”穆淇坐在沙發上。
穆霖希問她，“你在那邊怎麼樣啊，喫月餅了嗎？”
穆霖希視線往上，看見了彭佳平和幾個人一起站在桌子面前，圓桌能坐下挺多人的，他們有四個。
凌霽雲和他們打着招呼，穆霖希點了點頭，又看着鏡頭。
“還好啊，剛剛從外面聚會回來，月餅買了幾個，也吃了。”
凌霽雲看着穆霖希，穆霖希感受到視線，擡起頭。凌霽雲問他，“願意一起坐嗎？”
凌霽雲大概是擔心他不願意，但其實還好，就是湊桌喫個東西而已，“可以啊，坐吧。”
他們也點了一些東西，前前後後就上了很多喫的，穆霖希和穆淇掛了手機視頻。
炒粉還有各種烤串，調味品的顏色在上面有點濃，看着味道就很足。
穆霖希拿過一串五花肉喫着，旁邊就有人問：“這是穆霖希嗎？”
穆霖希看過去，點頭說：“是。”
他們就輪着自我介紹了一遍，穆霖希對他們其實也算臉熟而已，在隔壁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雲朵你怎麼就轉回來了？”有個同學開口問凌霽雲。
凌霽雲說：“就是想離家近一點。”
“你們在同一個班嗎？”彭佳平問他們。
穆霖希咬着肉串應了聲，肉串進嘴之後說：“是同一個班。”
“你好像沒那麼難接近嘛，”有個同學笑着說，“以前總覺得你會很高冷。”
穆霖希沒說什麼。穆霖希有時候確實不愛說話，尤其是不那麼值得的人。
現在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並沒有什麼敵意，穆霖希並沒有在意他們以前的誤會。
“本來就不難相處啊。”凌霽雲喫着碗裏的炒粉說。
彭佳樂幫着說：“確實是。”
喫完之後，他們已經喝空了三四瓶啤酒了，凌霽雲以爲他們要自己開車回去，對他們說：“你們走回去吧。”
“沒事，我們打算去打遊戲。”彭佳平說，“你要來嗎？”
凌霽雲說:“不用了。”
凌霽雲的拒絕在意料之中，彭佳平就說行。
凌霽雲這幾年和他們已經脫節不少，追求的不同，環境的不同，或多或少都會影響感情。凌霽雲和他都沒有刻意說，要讓彼此重新再像以前那麼好。
凌霽雲留在爺爺奶奶那裏的衣服不是很多，他說:“等會我回家拿幾件衣服和作業，我們再回去吧。”
“行。”
巷子的燈很昏暗，現在幾乎沒有什麼人在走。
昏暗中，凌霽雲好像看見了老媽，老媽旁邊也走着一個男的。
他們走到亮一點的地方，凌霽雲看清楚，是老媽和一個男的拉着手。老媽穿着長裙，腳步向前邁得緩慢又悠閒。
穆霖希聽見凌霽雲喊了一聲：“媽。”
“弟弟，你怎麼還沒回家？”老媽很驚訝，鬆開了那個男人的手。
凌霽雲沒有應她，他想起了初三那年在酒店看到的畫面。
“你先走吧。”老媽推了一把旁邊的男的。
那男的猶豫了一下說:“你媽這些年……”
“你閉嘴！我不知道嗎？”
“你走吧！”老媽壓着聲音讓他走，他看了一眼凌霽雲還在猶豫。
“你要打一架嗎？”他氣勢凌人。
穆霖希聽見凌霽雲說這句話的時候，總覺得凌霽雲會衝上去打人。
但想一想，凌霽雲是不會的，他知道這是老媽抓住的幸福，即使是在那麼不恰當的時間裏，用的是傷害到凌霽雲的方式。
那個男的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凌霽雲沒有管他。
“弟弟，對不起。”老媽看着凌霽雲道歉。
凌霽雲突然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了，他低下眼睛。
“你和阿姨回去聊聊吧，我自己回去。”穆霖希把手放在凌霽雲的後背上安撫他，凌霽雲點點頭。
凌霽雲往回走，沉重的聲音迴盪在樓梯，凌霽雲開門之後打開了燈，有一點點刺眼。
“他是初中的同學，是在外婆老家那邊的，沒告訴你是怕影響你。”老媽說，“對不起弟弟。”
“你這樣和老爸有什麼區別？”他並不願意把老媽和老爸這樣相比，可細想不都是出軌嗎，不都是不在意他嗎？
“我想着爲你好。”
“爲我好？是，都覺得是爲我好！可我之前就說過你們離婚就是爲我好，不是嗎？與其你們都偷偷摸摸的，不如早點結束不就好了？憑什麼我要看着這一切發生？”
他並不反對老媽找尋自己的幸福，可偏偏被他看見了不是那麼光明正大的。
“弟弟對不起，這是媽媽的事情，老媽會解決好的。”老媽拉着他的手說。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凌霽雲覺得自己又白費了力氣。他表達的，總是被當作是天真的話。
“知道了。”凌霽雲把門摔上。
穆霖希敲着門，看見了剛剛擦了淚水的凌霽雲母親。
“阿姨好，我想找凌霽雲。”
她的眼睛不自覺地流下淚水，穆霖希看見她伸手擦了擦當作沒有發生過，擠着笑臉對他說：“霖希啊，他就在這個房間。”
她伸手指了一個房間，告訴穆霖希。
穆霖希說：“好的，謝謝阿姨。我去找他，你別太難過。他還需要一個過程消化，他挺體諒你的，也希望阿姨你能好好考慮他說的話。”
穆霖希看見她點點頭，應了一聲，“你和他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