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下午一點多到的。”穆霖希說，“你是多少點的票啊？”
“差不多兩點就能到家了吧。”
穆淇票難買，搶了挺長時間才確定能回家。穆霖希把菜悶上，把手機拿出去給老媽他們和穆淇說話。
他在家，穆淇就不會直接打電話給老爸老媽。
很早以前她說過看見老爸老媽對他這樣有點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穆霖希和她說過，不需要這樣，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她不需要把這一份負擔也分過去，畢竟沒有誰欠誰什麼。
老媽拿過他的手機。
“七七。”老媽有點嚴肅的臉上帶着笑。
穆淇在那邊和她說話，
“你什麼時候的票啊？”
穆霖希進廚房看菜，鍋裏的茄子被浸染成褐色，穆霖希撒上蒜蓉，看起來和凌霽雲做的很像。
穆霖希拍了照片給他發過去。
那邊很快就回了，“想喫。”發了流口水的小貓表情包。
“自己做。”發了個拿着鍋鏟的小恐龍。
那邊回了個“你說什麼”的狗子，傻傻地湊到屏幕上質問的表情。
穆霖希笑着收起手機把菜拿出去，老媽就和穆淇說再見，叮囑她先喫飯。
門口往外延，連着的家家戶戶都這樣坐在一起，桌上或吵鬧，或帶着久違團聚的欣喜，或像他們這樣只偶爾說話。
爺爺奶奶已經睡下，凌霽雲在家翻着手機，分分秒秒都像是在磨人，穆霖希還沒有來。等人來的時候，又覺得想要遮住什麼，比誰都純情。
“上樓嗎？”凌霽雲說出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好像自己火急火燎就爲了那件事一樣。
“上吧。”穆霖希看着他彆扭的樣子說。
關上門之後，彷彿這待過數次的房間變成了不可告人的密閉空間，說話都曖昧。
凌霽雲問：“要不要再看會書？”現在也才九點多，做什麼都還早，確實還能寫點作業。
穆霖希開口道：“行啊，拿你的作業出來吧。”
凌霽雲看着他這淡定的模樣，爲了掩蓋住自己內心的慌亂，只得拿出卷子給他寫。穆霖希坐在他的書桌前面，低頭看着題，寫完之後給他看題。
凌霽雲講完之後，看了一眼穆霖希。穆霖希擡眼看他。
他碰着凌霽雲的眼鏡，鏡片反着燈的光，像是遺落的星星發光。“它多少度啊？”
凌霽雲擡着眼睛說:“左眼四百，右眼三百五。”
穆霖希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鏡框中間的鼻夾把眼鏡抽出來，凌霽雲看着他。這樣的做法並不正確，但是凌霽雲沒有糾正他。
“時間差不多了，你還要矜持嗎？”穆霖希在他耳邊引誘着說。
穆霖希比他直接，親了上去。
那潮溼的脣，張開口，發着迷醉的聲音。雲雨交融，連成了片。
“剛剛的聲音爺爺奶奶應該聽不見吧？”穆霖希套上件衣服問他。
“應該不會。”那聲音比平時說話聲音大一些，但不至於傳到樓下。上次是因爲牀磕碰移了位置聲音很大，才被聽見。
“你先洗還是我先洗？”凌霽雲問他。
天氣冷，其實並不想洗，但是不得不洗。
穆霖希說:“我先吧。”
其實有點不舒服，還在能接受的範圍內，但他下牀的時候深深感受到了。
“沒事吧？”凌霽雲把衣服遞給他。
“沒事。”穆霖希說，“你換牀單和被套。”
洗完澡之後，他們身上的味道都變成了一樣的。衣服上洗衣液的淡香、沐浴露的青檸味，被子上的乾淨的絲絨味道，就像是春日的花，輕柔又安心。
“真沒事嗎？”
“就，還得精進一下經驗唄。”穆霖希打趣他，又安慰他，“有點不舒服是正常的吧，可能明天就沒事了。”穆霖希把被子撐起來矇住他們頭，“睡吧。”
凌霽雲摟着他窩進脖頸上，“怎麼那麼喜歡黏在你身上呢？”
穆霖希把被子拉下來一點，“這好像是渴膚症。”這樣的症狀出現，和心理上的不安全感有關，親密的接觸帶給人治癒和踏實感，也是依賴。
穆霖希醒來的時候，因爲窗簾拉得嚴絲合縫的，他判斷不出天亮不亮。他摸着手機看時間，凌霽雲也跟着醒來了。
凌霽雲用迷濛的聲音問他:“要回去做早餐嗎？”
“不用，就是想看看多少點了。”手機打開兩個人都眯了眼睛。五點多，大概是生物鐘。
“悶死了。”穆霖希推開他。
穆霖希是真的還困着，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凌霽雲抱着他，聞着他身上讓人安寧的味道，薰衣草香在他身上有着和他不一樣的化合反應。
能夠擁抱着最喜歡的人，大概是這世界極大的賞賜，奇妙且讓人愉悅。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但房裏還是昏昏暗暗的。
“早。”坐起來之後，穆霖希趴在凌霽雲身上。
凌霽雲摟着他說:“早。”
大概過了一分鐘，穆霖希才鬆開他，看着他的脖子說:“今天穿個高領毛衣吧。”
凌霽雲把手伸到他的鎖骨上，摁了一下。穆霖希低頭看下去，笑着說:“這要多久纔會消啊？”
凌霽雲也笑着說:“不知道。”
等他們下去之後爺爺奶奶已經出門了，凌霽雲拉着他一起喫早餐。今天是排骨粥，在鍋裏熱着。
凌霽雲啃着排骨和他說:“你拿作業過來吧，我們坐院子裏寫。”
“行。”
凌霽雲搬了一張高矮合適的桌子架着，他倆面對面坐着。白荔枝在暖陽下開放，送來陣陣的清香。
他們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風從他們垂落的碎髮間拂過，溫溫柔柔的。陽光也適中，從南半球照射過來的它並不熱烈，和煦且安寧。
他們託着下巴思考着閱讀理解題，看着裏面的短篇悲喜劇；在草稿上演算數學題、物理題的答案，畫了很多幅簡筆圖來輔助抽象思維的展開……時間又這樣晃過去了。
晚上的時候，凌霽雲在河邊等着穆霖希放煙花。煙花上面一般都貼有放出來的樣子，兩個人蹲在地上選着煙花。
怕晚上打擾到人，他們沒放聲音響亮的，選的都是滋滋放着火的。
穆霖希把兩個會往上噴火的放在石墩上，一人拿着一隻打火機點燃。
火引有點長，燃了幾秒之後才滋滋地往周圍撒出火光，再然後越來越高，往上噴射了一米多。
兩個人往後退，火光沖天，照耀着他們，轉而在他們眼睛化成了圓點，像是在他們眼睛點了一盞明燈。
煙霧散開繞着他們，再包裹起來。
“怎麼左邊那個變低了。”穆霖希看着右邊的火還是和他們一樣高，左邊這個沒過多少時間就低了一大截。
“像是火藥不夠了。”
剛說完那束半明半滅的火花，就像是被水澆滅了一樣。次品就這樣被他們買到了。
等另一束滅掉之後，凌霽雲拿了能在手上拿着的煙花棒。
穆霖希給他點燃，他就晃着手上的煙花，差點把星火甩到身上，穆霖希側着閃開。“你別對着人，小心燒到衣服。”
穆霖希也拿了兩根，就着凌霽雲手上的火點着，點燃之後又增了煙霧。
凌霽雲往後退，穆霖希笑着看着他，看見他用手上的煙火畫了顆愛心。
“土不土啊？”穆霖希笑着說他，手上也沒停下，也畫了顆心。人和人都是互相感染的，誰也別說誰。
袋子裏很快就沒剩多少煙花了，地上都是散落着的殘骸，灰落在旁邊。
他們收拾好之後就往家裏走了，帶着盡興之後的愉悅。路邊的燈亮着，照在水波上，盪漾細碎，像是安詳地在搖籃裏睡着。
而散在路上的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但兩個人的影子沒有被分開。凌霽雲看鞋帶散了，就把袋子遞給穆霖希，蹲下去。
他還沒綁好，就被一塊軟軟的布圍住了眼睛，人還騎到身上來，鞋帶在手上纏着綁起來。
穆霖希湊到他耳邊說話，又癢又酥的，“雲啊。”
“嗯？”他側臉聽着。
“雲。”穆霖希趴在他身上擡頭看天上的輕雲，喊着他的名字，襯得繾綣又輕柔。
“嗯。”凌霽雲託着他站起來，一下子海拔又變高了，他抓住凌霽雲的肩膀。
“等會有人散步看見了。”說着這句話，但人還是把腦袋放在肩頭。
“有星星。”凌霽雲擡頭看天。
穆霖希說:“不是沒戴眼鏡嗎？”
“就看見星散的白點。”凌霽雲眯着眼睛看，也只能看見比較亮的星點，其他的就像是純黑的布一樣單調。
穆霖希和他說:“很多，漫天都是，光從我們這點往上看就有大概幾十顆。”
凌霽雲就這樣揹着穆霖希往家裏走，到門口的時候側着身讓穆霖希開門，這門開得輕車熟路。
上樓的時候還揹着，把人放到牀上。解了衣服之後，輕輕鬆鬆，睡了一個舒服又安逸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