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還給他帶了一杯熱牛奶。
外面多少還有些冷,季嶼握住杯子先捂了捂手,而後便迫不及待將季父跟他說的話,原封不動轉告給季榆遲。
季榆遲坐在他對面靜靜聽着。
少年一口一口奶喝着,嘴也歇不住,叭叭個不停,表情豐富。
一會宛如告狀,一會又真實苦惱,最後抱着牛奶杯巴巴地望向他,問:“哥哥,怎麼辦啊?”
季榆遲不得不承認,季嶼確實適合做演員,表情豐富又鮮活。
哪怕他從頭到尾也沒聽進去兩句,但光看他那些小表情,就差不多知道是怎麼個情緒轉換的過程了。
季父的反對在他意料之中,方案也是他早就制定好的。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見季嶼徹底說完,他才淡淡開口:“沒了。”
季嶼抱着牛奶杯,搖頭:“沒了。”
季榆遲微微轉動目光,最終落在季嶼希冀又擔憂的眼神上:“我猜接下來,他會看住你,不讓你接近我。
所以……委屈你配合我演出戲。你鬥不過他,得我來。”
季嶼聽得認真,雖然不太懂,但是頻頻點頭,對季榆遲言聽計從:“嗯嗯,哥哥你說。”
“我們的約定還記得嗎?”季榆遲問。
約定?
季嶼回憶了下,不太確定:“你說那三件事?”
當初剛穿書時,他爲了保住小命,答應過季榆遲三件事。
一是季氏季榆遲做主;二是考上華夏影視學院;三是搬到鬱家去。
當初他以爲是季榆遲爲了控制他,並讓他還債。
現在想想,季榆遲其實是爲了保護他。
“記得。”
季嶼有些感慨,又有些感動季榆遲深沉的心思,順着他的話點頭。
“嗯。”季榆遲應了聲,“接下來我會要求你爲我做些事,如果他問起來,你就用當初我跟你說的理由應付他。”
“什麼理由?”季嶼沒懂。
現在,季嶼在季榆遲面前沒什麼負擔了,遇到聽不懂的話nanfeng,連考慮都不會考慮,本能發問。
他再不是曾經那個,藏着掖着,蠢到自己做主的小笨蛋了。
反正他看透了,智商這東西是天生的。
既然季榆遲有,他沒有,他就蹭季榆遲的好了。
“爲了還之前你鳩佔鵲巢的債。”季榆遲將話說明白。
季嶼眼睛一亮,朝季榆遲比了個“ok”的手勢:“懂了。”
季榆遲覺得好笑。
他總有種教好孩子幹壞事的錯覺,不知道如果賀晚知道,會怎麼大發雷霆,又要怎麼諷刺對付他。
可惜,她沒機會了。
現在季嶼是他的。
兩人商定計劃回去的路上,季嶼還不忘雙眼亮晶晶地誇讚季榆遲:“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搞定了季爺爺,季爸爸和季媽媽,就沒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了。”
聞言,季榆遲微微一怔。
有時候,他真的羨慕季嶼的單純和率真。
比如現在,他能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希望。
但他不行,他總是要在所有事都塵埃落定後,才真正放心。
季嶼全然不在意:“外面的人說閒話,讓他說唄。不是你的親人,也不是我的親人,我管他們幹什麼,只要哥哥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現實世界裏,他好歹是個明星,多少有些黑粉。
也不是沒有罵他的人,但他無感。
他真正在乎的都是身邊的人——親人、朋友。
季榆遲給他出主意那會,他就想通了。
季榆遲比他聰明,他所有的擔憂,季榆遲肯定早就有考量。
既然季榆遲沒提,一定是那些閒言碎語影響不了他,或者對他造成不了威脅,所以無需他杞人憂天,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不被影響就行了。
可以說,無腦相信季榆遲了!
這倒是讓季榆遲稍稍意外了下,他還以爲小笨蛋又要亂腦補,然後做出一堆爛決定呢。
確實長大了,對他的依賴和信任都高了很多。
遇事知道先找他,也不會“爲了他”胡亂擔憂了。
儘管如此,季榆遲還是說了兩句讓他安心的話:“嗯,不用擔心,那些聲音影響不了我,我也不會讓它們影響你。”
這些從來都不是事,只要花心思和時間,都能解決。
他擔心的……
季榆遲看着身側雙手揣在口袋裏,一邊走一邊踢着小石子,無憂無慮的人,放在身側的手微微蜷縮了下。
他不答應跟季嶼戀愛,不是單純吊着他。
是擔心不久後的手術。
如果……
算了,季榆遲想,這事他誰也不想告訴。
反正從遇到季嶼的那一天起,他不就爲季嶼鋪好了路麼。
他在的路。
還有,他不在的路。
大年三十這天,難得季家今年一家人整整齊齊,季爺爺很高興,精神頭也足。
一早就起來招呼季父忙着貼對聯、貼窗花。
今天阿姨做好早飯後,也回家過年去了。
季母正在餐廳包晚上要喫的餃子。
季榆遲手上的石膏拆了,但還要修養,這會就坐在餐桌前,偶爾幫忙遞個東西,打打雜。
季嶼在書房做完一套理綜試卷,閒得沒事,也加入了進來。
“小嶼,你會嗎?”季母拿了塊餃子皮,遲疑地望向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季嶼。
季嶼咧嘴一笑:“我肯定是不會,但我能學啊。”
說完,還不忘往季榆遲身邊湊了湊,用手肘碰了碰季榆遲的手肘:“哥,你會嗎?指導指導我。”
季榆遲輕笑:“輪不到你。”
季嶼也不愛做家務活,但有季榆遲在,他覺得做什麼都很開心。
季榆遲不肯教他,他又去黏季母:“季媽媽,你教我。”
季母瞟了眼季榆遲,又看向季嶼,笑着意味深長道:“你喫現成的,還不好?”
“那多沒意思。”季嶼說話間已經拿起一塊餃子皮,學着季母手上的動作,擺放在手心,“過年嘛,要有參與感。”
“讓你哥指導你去。”季母沒鬆口,“我得在中午前將餃子都包好,沒空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