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麻繩哪裏鎖得住他,低頭一看,捆綁的人怕他受傷,空隙留得不小。
那股想破壞一切得暴戾情緒又回來了,外頭大雨滂沱,不知怎的,他想起季景行臨走前說“我去採藥”。
易感期的alpha,想法偏激,一個omega在惡劣天氣進密林,他瞬間想到許多糟糕後果。忽略了對方是個成年人,還是個精通醫學的高材生。
冒着大雨,陸仲與跑進密林,體內熱流四竄,難受到講不出話。衣服褲子溼透了,水滴順着睫毛滑落,他還是不停地、漫無方向地尋找,英俊又落魄。
等到天空重又放晴,海面閃起細碎波光,陸仲與擼了把臉,繼續向林中更深更暗的地方走去。
不同於密林外圍相對安全的環境,往裏走,藤蔓纏繞,樹冠與樹冠相連,遮天蔽日。樹根底部終日不見陽光,滋生花紋漂亮、模樣奇特的菌類植物。好看的東西都危險,其中大部分含有劇毒。
陸仲與尋不到人,立在原地,露出少見的迷茫無措。
陡地,背脊一涼,敏銳地感知到危險,彷彿背後有一雙眼睛盯着。他默不作聲地擡起手,手心向內貼上腰際,作出一個摸槍的預備動作,可惜落了個空——出門的時候理智全無,哪裏還記得拿武器,滿心滿腦都是假想中omega遇險的畫面。
一匹半人高的灰狼,從他面前的樹幹後慢速度地走出來,張着嘴,前腿微下壓向後屈折,後腿繃直,身體下沉,是一個蓄勢待發的攻擊狀態。
alpha易感期上頭,遇見攻擊性強的同類動物,身體都要燒起來了。
一人一狼,都把對方當自己今天的獵物,就像爭地盤一樣,今天只有你死我活。陸仲與氣勢強,但經過一輪淋雨,加之之前的自我傷害,戰鬥力大打折扣。
狼崽很聰明,目光銳利,從上到下掃視陸仲與一圈,雨水沖刷他的傷口,衣物染紅一片,它掂量一番雙方的現存實力,自己勝算很大。
進攻講究快準狠,灰狼毫不猶豫地朝陸仲與撲過去。陸仲與不躲不避,眼神中露出逼人的戾氣,迎向前一步,直掐狼崽的喉嚨,看架勢是想捏斷它脖子。
都是直接致命的攻擊,幾回合下來,兩邊都沒落着好。
陸仲與的身體承受力快到臨界點,易感期的高熱讓他想毀滅一切。狼崽被他的情緒感染,也露出了殊死一搏的表情。
狼崽站在一處岩石高地上,縱身一躍,從高處襲擊。陸仲與還未反擊,身體驀地一疼,一下子散了力道。等再重新凝神形成防禦姿勢,恢復戰鬥力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
眼看狼崽的利爪要刺穿入他的胸口,一個單薄的身影抱住陸仲與,將後背和光滑的後頸脖暴露給狼崽,omega刻意對狼崽釋放安撫信息素。
“你他媽瘋了,快讓開!”陸仲與劈頭蓋臉一句罵,揪着季景行後背衣服讓他撤離。
季景行手腳並用,纏在陸仲與身上:“不走,你別動,它不會傷害我。”
omega源源不斷地散發信息素味,狼崽確實停止進攻了,剛纔還一臉煞氣,突然變臉,一雙眼睛圓圓瞪瞪瞅着季景行。
不得不說,還有點萌。
季景行圈抱着陸仲與,轉頭看狼崽,說:“你不會傷害我們的是嗎?他是我朋友,我現在帶他離開。”
omega笑了笑:“謝謝。”
狼崽又歪頭看他兩眼,鼻子還嗅了嗅。它好喜歡這個味道,想靠近季景行,再多聞一點。
可身後還有個礙眼的傢伙,陸仲與一把將季景行抱在懷裏,又繃出對戰的姿勢。
狼崽可不給他面子,兇狠地朝陸仲與張嘴嘶叫,有一種“不服來戰”的意思。
季景行無奈了,按住陸仲與:“你聽話一點,行不行,我們先離開。”
又對狼崽說:“我們這就離開。”
狼崽似通人性,一步步後退到樹幹後面。
屋子被某位暴躁的alpha破壞殆盡,無法住人。兩人回到最初的山洞,幸好乾草堆沒有轉移走,不至於無牀可睡。陸仲與身上溼透了,布料貼着精壯的身體,顯出很有力量感的線條。
季景行看了一眼,又移開目光:“你先把溼衣服脫下來,我來生火。”
陸仲與跟個機器人一樣,接收到指令,無所顧忌般地在季景行面前脫掉上衣。但沒揭開褲釦,反而逼近季景行,聲音低沉:“把我綁起來。”
季景行艱難地升起一堆柴火,將陸仲與的衣物放在一側烘烤:“你身上都是傷,不綁了。”
“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季景行仰頭:“你可以的。”
陸仲與一把將人拉起,季景行沒站穩,一個踉蹌,被陸仲與圈着腰壓在洞穴巖壁上:“離我遠點好不好,別在這個時候折磨我了,我快控制不住了。”
季景行垂頭不敢看他,半響,小聲地說:“沒人讓你控制啊。”
陸仲與腦子罷工了,一瞬間沒懂:“你什麼意思?”
季景行雙手擡起,抱着陸仲與,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就是這個意思。”
易感期,如果能與omega交合,是非常有效的撫慰方式。季景行的行爲,等於在說我願意,陸仲與腦子再混沌,也聽懂了。
聽懂的瞬間,一股陌生情潮浸透四肢百骸,他幾乎忘了呼吸,動作先於意識,狠掐着季景行,把人往懷裏嵌。
捕獵者不會大發善心,給獵物再一次逃脫的機會。陸仲與不會問他“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種廢話,季景行說願意,那就是願意。
他不會推開獵物,只會將到嘴的食物吞喫入腹。
季景行理論知識豐富,但切實體會到alpha易感期的兇猛程度,還是驚得他腿軟。膝蓋磕碰得發紅,也不止膝蓋,全身沒幾處完好的地方。
兩個互相擁抱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出現在巖壁上,跟隨火焰一起,忽快忽慢地跳動閃舞。
長夜不見頭,季景行實在討厭硬邦邦的地面,神志不太清了,聲音好似被撞變調,還不忘抱怨陸仲與:“好好的房子被毀了,我想睡牀,都怪你。”
陸仲與壓抑自己的亢奮:“嗯,都怪我,重新給你搭。”
季景行“唔”了聲,又扯別的。
總之自己手疼、腿疼,哪兒哪兒都疼。季景行自認不是個嬌氣的人,但在某些特殊時刻,本能讓他不自覺地對着alpha產生依賴,由此給alpha一種“omega在對我撒嬌”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