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說起來的時候，她除了面色有些悲愴外，幾乎不會在鍾亦意的面前顯露出任何恨意。
隨着年齡的增長，鍾亦意其實也明白，她不顯露出來，無非就是爲了她。
她不想把自己的恨意夾在孩子的身上，這是她最大的善意。
“今天我把話擺在這裏，如果你不能實話實說，如果不能把對方的身份信息說出來，或者把他帶回來，那行，以後咱們就沒有關係。”
“反正你已經成年了，也有權利選擇自己的路，我的任務到了這裏也就完成了。”
兩人均沉默着，過了許久，汪明蘭才纔再次開口。
鍾亦意聽到她說跟自己斷絕關係，心臟處猛地一陣抽疼，她掀起眼眸，走到汪明蘭的身邊坐下，伸手去拉她的衣袖，乞求着道：“媽媽，不要這樣子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開，我以後還要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求求你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汪明蘭對於她的話置若罔聞，她臉上的神色格外堅決，語氣更是堅定：“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主意，你自己看着辦。”
見鍾亦意死活不肯把對方供出來，汪明蘭內心裏的猜測更甚。
“要麼現在交代，要麼上去打包自己的東西，走人。”
鍾亦意那抓着她衣角的手緊了緊，她皺着眉，艱難的開口道：“非要這樣子嗎？”
汪明蘭側過眸，看她，一點都不留情的應了個“是”字。
鍾亦意鬆開手，內心裏翻江倒海。
如果真的爲了個戀愛而結束跟汪明蘭的母女之情，她想，她跟那個死去的女人有什麼區別呢，不都一樣是在她的心頭上刺了一把刀。
或許，說出來對方是蔣沉，她會答應也說不定，她忽然自我安慰一般的想着。
想了又想，她知道自己除了實話實說並無其他辦法了。
“媽媽，他不是你所想的那種人，也不是別人，是，是二哥。”
話一落，她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是很快，心口又揪了起來。
所以，起初她臉上的那一抹錯愕，鍾亦意並未錯過。
汪明蘭聽到這個答案，確實愣住了，她怎麼都想不到對方竟然是蔣沉。
蔣家的任何一個小孩都沒有蔣沉來得讓她喫驚。
一直以來，他都是最穩重，最聽話的一個，怎麼可能會揹着他們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汪明蘭的心霎時一片鈍痛，怎麼可以，他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鍾亦意見她沒有開口，再次扯了扯她的衣角，“媽媽，你說一句話，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汪明蘭被她這麼一扯，這纔回過神來，她的面色已經不復剛剛的黑沉，不過也沒好到哪裏去。
“什麼時候的事？”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很輕，帶着些許的無力感。
話已經說出來了，鍾亦意這下老實了很多，她問什麼就如實回答什麼。
“去江川市看陸寅那會兒，才真正在一起。”
“是誰主動的？”
“我。”
“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洛洛知道一點，不過不知道我們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情。其他的，沒有。”
“蔣沉突然改變主意，不去部隊，就是因爲你？”
這個問題，把鍾亦意給問住了，她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來回答這個問題，可能有一部分她的原因，但是她還真的沒有戀愛腦到真的認爲蔣沉這麼選擇，全部是因爲她自己。
畢竟在學校裏面也可以學到不少理論性的東西，對他日後也是有幫助的。
想了好一會兒，鍾亦意才說：“不全是，具體我也沒怎麼問。”
汪明蘭：“他對你做過什麼事情沒有？”這話，汪明蘭問得格外含蓄。
但是鍾亦意還是聽懂了，她抿了抿脣，搖頭道：“沒有。”
聽到這話，她看得出來，汪明蘭似乎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
“你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