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霸總逼我入佛門 >第26章 性命之託
    “他在我心中,就該是神聖而遙不可及,不染俗塵,無法觸摸。像佛陀一樣,信徒們只能追隨,無法與之並肩。”宿業兩手揉着懷裏的小黑,盯着對面牀鋪,怔怔出神了半天。

    他兩手舉起小黑:“你好歹也是受過皈依的狗了,皈依的還是上一下禮法師。你在這裏乖乖的,侍奉我心中的佛,好不好?”聽不到小黑出聲兒,他稍稍加重手上的力道。

    “嗷嗚~”

    “那就這麼說定了。”他滿意地點點頭,“等我賺夠錢,再回來看你,和他。”

    宿業背起書包,戴上帽子,最後看一眼一禮那半邊,帶着與其共處的時光,悄無聲息地離開白鹿寺。在街上晃悠了大半天,撥通沈澤的電話。

    “我的天,祖宗!”沈澤打開門,看到宿業臉上的傷,大驚失色,“你這是又跟誰玩兒命去了?”他連忙把人拉近屋裏,按在沙發上,“你趕緊坐下,我去找藥。”一邊翻找,一邊絮絮叨叨,“你拿我這兒當診所了吧。還好,就知道你消停不了,藥我都留着呢。我看啊,過年回來,要再帶一些。”

    “我大概會在你這兒耽擱一陣子了。”宿業有些底氣不足。

    “說啥呢?”沈澤暫停動作,看了宿業一眼,“打我臉啊?你就是一直住着能咋嘀?”

    宿業被他逗笑:“不愧是醫學世家,有着濟世之心。”

    “你少罵我!”沈澤總算找到藥盒子,放在茶几上,一手端着宿業的下巴,仔細查看一番,發現對方身上也有傷,“衣服脫了。”

    “不用了。”宿業推開對方的手,擺弄着茶几上的小玩意兒,“早上處理過一輪兒了。”

    “你趕緊的。”沈澤不耐煩地催促,“我這藥好得快,不留疤。還沒找媳婦呢,哪能隨便霍霍自己的臉面。”

    宿業瞥了對方一眼,脫了上衣,趴在沙發上:“有勞了,神醫。”

    沈澤雖然沒有念醫學相關專業,但自小在大家庭裏沒少受家裏人薰陶,處理被人毆打的傷勢,技術還是可以的。宿業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給了他太多練手的機會。

    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想到,早上一禮執拗地非要幫他處理傷。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之後的事情,有些懊悔自己的畏首畏尾。如果當時,戰勝理智,又會是什麼結果?一禮會推開,還是會動手?

    “啊!”宿業忍不住慘叫一聲,腦子差點兒疼沒了,“神醫,你能輕點兒嗎?”

    “你想啥呢?和你說好幾句話,都不搭理我。”沈澤收拾起藥匣子,直接放在茶几下面,“就隔這兒了,我覺得,你會經常用到。”

    宿業隨意哼哼一聲,抓過一個抱枕,墊在身前,找個舒服姿勢,趴着裝死。

    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來,他情緒低落,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沈澤也不例外,作爲朋友,這個時候追問對方,倒不如想辦法讓對方開心起來。

    “晚上帶你去喫飯,附近有個館子不錯,給你接風洗塵。”

    “好啊。感謝土豪投喂。”宿業有意收拾情緒,勉強打起精神,“看你這一屋子家當,想來在公司如魚得水吧?”

    “那必須的!”沈澤一臉驕傲,“就咱這長相,這辦事,走哪兒都喫香!”

    “方宏怎麼樣了?我給他發消息,極少回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忙。”

    “拉倒吧!你可別惦記那個白眼狼了。”沈澤憤憤不平,“你知道那傢伙多壞?許剛那事兒,就是他在網上瞎散播的。大家都是玩兒技術的,他那點兒心眼子,被我揪出來了。問他,他還死不承認。”

    “唉,人嘛,總是會變的。”

    “我就是氣不過,他怎麼可以這麼白眼狼。當初要不是你幫忙,他早被人打殘,扔天橋底下去了。”

    宿業哀嘆一聲:“人這一輩子,總會有幾次走了眼,遇人不淑。沒什麼好生氣的。”他連忙岔開個話題,“我在這兒不會影響到你吧?看你家這個樣子,應該是還沒有同居女友。”

    “我這纔剛起步,哪那麼快就能達到人生巔峯。”沈澤順着話問一句,“你呢?”

    “老樣子咯。”宿業的肚子毫無徵兆地發出聲音,他尷尬地笑笑,“土豪,能現在投喂嗎?”他白天除了整理機房,收拾宿舍,就是坐在牀上看着一禮的牀鋪發呆,忘了自己啥也沒喫。

    沈澤帶他來到公寓附近的一家飯館兒,等着四菜一湯上齊。老友敘舊,有肉有酒。他開一瓶啤酒,給兩人面前的酒杯倒滿:“來!碰一個!”

    宿業端起酒杯,胳膊向前一伸,看到手腕上的佛珠。他把酒杯放下,復又拿起,反覆數次,猶豫不決。

    沈澤有些疑惑,順着對方的目光看到那串佛珠。他早在給對方上藥的時候,就注意到這串佛珠。在記憶力,宿業是很排斥神佛一路的人,認爲都是迷信,是商業,是攔財,總是一副嗤之以鼻地樣子。

    他也在擦藥的時候,問過一兩句。可是對方在出神兒,什麼都沒回答。他藉着機會,再一次好奇地問:“你怎麼還戴串兒佛珠?”

    宿業腦中閃過結業日,閃過傳燈法會,閃過被定格地一幕:“佛陀送的。”

    沈澤瞪大眼睛:“什麼鬼?!”

    宿業忍俊不禁:“我戒酒了,你自己喝吧。”說着,把酒杯擱到對方手邊,“心意領了。”

    他不想沈澤擔心,也不想對方做出什麼離譜猜測。所以,在對方關切詢問他,高利貸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的時候。他就主動把分別後兩個月的遭遇,大致向對方說了。

    “簡而言之,我大概是被佛陀調服了。”宿業長嘆一聲。

    “乖乖!”沈澤一臉喫驚,“你這是遇到善財童子了,怎麼不抱緊大腿?”

    宿業斜視對方一眼:“你知道,當有人對你無限付出,卻絲毫不提需要你如何報答時,你已經把自己賣給對方了嗎?”

    沈澤搖搖頭:“我沒享受過,被人無限付出的待遇。我很想試試。”

    宿業心裏清楚,沈澤就是隨口一說。以對方的家世,根本不會到山窮水盡,等人施捨的地步。而他不同,他在別人的施捨中,度過了人生最初十一年。

    他想起往事,幽幽說着:“在我小學時候,曾經被闊綽的同學施捨過。當我把對方視爲大好人的時候,已經開始身不由己,任由對方擺佈。我需要幫對方打架、寫作業、作弊、逃課,對方所做任何事情,處罰都在我身上。”

    “或許這次不一樣,你不是說,他是個佛學院的高材生嗎?”沈澤分析着,“而且,通過你的描述,我覺得這個人挺不錯。在你心裏,佔有很重的分量。”他狐疑看着宿業,“你,應該不會還有什麼別的……”

    “沒有!”宿業不等對方說完,出口打斷。他一手關上臺燈,“你像個半仙兒似地,睡覺!”

    宿業自然相信,一禮不會是那種人。但是,在雙方身份及身家皆出現雲泥之別的時候,他退縮了。他選擇逃避、選擇遠離。站在對方注意不到的地方,靜靜凝望着心中的佛陀。

    不知道,這佛陀在發現他的弟子不告而別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從朝課出門開始,至暮鼓之後,一禮想到無數理由,使自己一整天沒有回到宿舍,甚至坐禪到半夜。他不想回宿舍,不想面對宿業。

    當對方湊在他耳邊說話時,他就已經發現,其實宿業沒喝酒,是衣服上的酒味。可對方三更半夜出去,不知和誰打架,一身傷的回來,總是事實。

    沒有第一時間推開對方,他很清楚,自己的一顆向佛之心,被擾亂了,也是事實。

    他輕手輕腳地打開宿舍門,看到屋子收拾地乾乾淨淨,牀鋪空空蕩蕩,上面放着,疊地整整齊齊的僧服。他愣在原地半晌,後退幾步,坐在自己的牀上。

    小黑從牀下出來,伸個懶腰,高高興興地跑過去,扒在一禮的小腿上:“嗷嗚~”

    一禮俯身把它抱起來,擱在懷裏:“他把你丟下了,也把我……”小黑扭着身子,掙脫他的手,跳上牀,滾來滾去。他猛然發現,枕頭下面放了什麼東西。掀開一看,是一個小黑包,還附帶着一張卡片:「有朝一日,帶錢來贖。」

    “一個人要是把自己的武器交給別人保管,那可是性命相托。”

    一禮整晚都在打坐,腦中頻繁迴響着宿業的這句話,直至晨鐘想過。他起身走出宿舍,徑自來到方丈室:“師父,弟子心中有疑問,想請師父開示。”

    “進來說吧。”

    一禮推開門,將門上木牌翻轉「靜」,走進去,關上房門,愁容滿面地站在住持面前。

    白鹿寺方丈室的門,在三天後重新打開,一禮由內中走出來,昂首望着蔚藍的天空,自由的流雲飛鳥。他步履輕快,找管事師兄拿回手機,撥通電話:

    “辛苦你,帶上法務和我的簽章,來白鹿寺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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