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快穿:千古風流人物 >第一百五十六章成爲王氏後,繼女清照上天了(十)
    (十)

    那句寧願她爲草木,徹底讓張小娘子喪失了訴說的渴望。

    她該知曉的,阿孃從不肯聽她辯駁。

    伴隨着咳嗽聲,張小娘子苦笑一聲“阿孃,您以爲我當真不知這些年您是如何想的嗎?”

    若非胞弟早夭,阿孃絕不會捨得多分一絲精力給她。

    阿孃的慈母心,似乎從未因她打開過。

    那她算什麼?

    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亦或者是不留情面的工具?

    “阿孃,我只是想要您多愛我一點啊。”頹然的聲音,夾着着無盡的絕望和傷痛。

    張氏面露嫌惡,一把扯下了張小娘子珍而重之系在胸前的平安符,隨意翻着“還真是近墨者黑。”

    “若無李家那個不知羞的小娘子,你怎麼可能變得這般不識好歹。”

    “事到如今,竟還敢質疑爲母的一片苦心。”

    隨手,平安符落在了一旁的燭火上。

    燭火驟然明亮,竄起的火苗,眨眼的功夫便要把平安符吞噬殆盡。

    張小娘子瞳孔瞬間放大,不顧一切的衝過來,將燃燒的平安符捏在手心。

    看着燒傷的手掌,再看看只剩一角的平安符,張小娘子突然釋懷了。

    疼嗎?

    不疼的。

    一直以來,無論母親和嬤嬤如何苛責懲罰她,都不會在她身上留下傷疤,彷彿唯有那樣,她纔是最完美的作品。

    如今,這道灼傷,反而讓她看起來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非一個物件。

    張小娘子癡癡的望着掌心的灼傷,對身旁暴怒着急的母親熟視無睹。

    大夫趕來,張氏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要留疤,卻未關心過一句會不會疼。

    喋喋不休的咒罵在耳邊響起,張小娘子視若無睹,反而覺得好笑。

    都說阿孃是方圓百里難得的菩薩心腸大善人,溫順賢惠,慈眉善目,實際呢?

    難道,以後她也要成爲這樣的人嗎?

    用賢名,用柔順,死死的包裹着心中無處發泄的情緒,日復一日折磨自己,折磨更弱於自己的人?

    她不願,也不想。

    這樣的日子,何時纔是個頭啊。

    她好像做不到照姐兒的囑咐了,早知如此,便不該對照姐兒許下諾言登門拜訪的諾言。

    她真的好想好想去看看照姐兒的家,看看那位讓照姐兒孺慕依戀的母親。

    張小娘子呆呆的,任由大夫上藥包紮,然後又聽阿孃與大夫滿嘴謊言遮掩真相。

    許是一時惻隱,張氏將張小娘子送回了院落,解除了處罰。

    自始至終,張小娘子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陰雨天停了,院牆開始砌了,張小娘子的因風寒感染的咳疾卻是越發嚴重了,手心的灼燒也成了一個根深蒂固的疤痕。

    張氏心急如焚,也顧不上祛疤,藥煎了一碗又一碗,終不見好轉。

    張小娘子看在眼中,心裏卻是傷懷。

    阿孃的焦急,可曾有一分是隻爲她這個人?

    夜深人靜,隔壁偶有孔明燈徐徐飛起,張小娘子枯木般的心似有眷念,但卻無法逢春。

    沒人能救的了她,她自己也不行。

    她有無數個夜晚,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能做的只是按照阿孃的要求規規矩矩按部就班,閉眼,假寐,等待天亮。

    睡不着啊!

    說來也可笑,在釋懷的這幾日,她偏偏又能睡着了。

    沒日沒夜,整日昏睡。

    阿孃,我真的累了。

    照姐兒,願你一生赤子之心。

    “張夫人,再請高明吧。”

    又一個大夫,無功而返。

    張氏大罵庸醫,但依舊不曾反思己身。

    張家小娘子病重藥石無醫終於爲蓀歌一家知曉。

    蓀歌嘆惋,心病豈是藥石能醫?

    作爲局外人,她點不醒張氏,也救不下張小娘子。

    就算她此次施以援手,那等待張小娘子的還是一成不變的禁錮與折磨。

    倒時,自殘自虐甚至自殺,都不足爲奇了。

    在夜半三更,萬籟俱寂時,蓀歌也曾悄無聲息的越過院牆,偷偷看張小娘子。

    昏睡中的張小娘子,神情沒有不甘,沒有掙扎,只有安靜。

    等死!

    蓀歌的腦海中下意識浮現這個詞。

    張小娘子非但不懼怕死亡,反而在欣然迎接着死亡的到來。

    似乎是在以這樣的方式求一個解脫,也賭一次能否得張氏母愛。

    這一刻,蓀歌深知,她無能爲力。

    自從聽了消息,李清照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刻都停不下來。

    平安符保平安是騙人的。

    孔明燈祈福也是騙人的。

    這些,都沒能讓張姐姐好起來。

    張夫人嚴令,張府閉門,不見外客,卻在夜深人靜時,讓道士,僧人偷偷摸摸上門,以期能有回天之力。

    只可惜……

    據說張氏見回天乏術,便起了配與高門大戶配陰婚,讓張小娘子入祖墳,順帶攀點兒姻親的心思,到時候哪怕就剩她一個孤寡老婆子也能被照拂一二。

    又一個深夜,蓀歌是被通天的火光,房屋噼裏啪啦的聲音驚醒的。

    張府起了大火,張小娘子屍骨無存。

    臨了,張小娘子終於爲自己做了一次選擇,以乾乾淨淨的自由身離去。

    那通身裹着的被油浸溼的布,悲慘又決絕。

    這樣的悲劇,就算是早有預料,也難免悲慼。

    李清照消沉了多日,眼中的迷茫和不解,一點點被堅定所替代。

    “阿孃,女子生來也該有自由做選擇的權利。”

    不是附屬品,不是沒有感情的工具,更不是交易的商品貨物。

    女子也是人!

    小小年紀的李清照,逐漸理解了張小娘子當日對她所說的那番話。

    再後來。

    聽聞張氏拋卻了溫良敦厚的形象,先是大鬧醫館,咒罵大夫草菅人命,庸醫殺人。

    大夫報官,官府出面,杖責,加罰金刑,不了了之。

    緊接着又想着攀附之前有意結陰親的高門大戶,想要在廢墟中捧一柸灰,做張小娘子的人骨灰,遂被驅趕,狼狽不堪。

    口口聲聲,愛女,愛女,想爲女兒討一個公道,想爲女兒尋一個歸宿。

    再然後,便鮮少聽到有關張氏的消息。

    似是瘋了?

    似是失蹤了?

    無人知曉其真實的蹤跡。

    到最後,張氏究竟是幡然醒悟還是執迷不悟,也無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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