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蔓那如明月的眼眸正凝望前方,不緊不慢的語氣裏竟夾雜着一絲冷漠的疏離。
燈紅酒綠的場景早就模糊了顧霆畇的視線,男人冷冷地瞥視她一眼,低頭貪婪地吞飲着久違的醇酒。
未及嚥下的酒水順着他尖削的下巴,有生命般上下浮動的喉結,緩緩滑入微敞的衣領,在燈光下染上一層魅惑的蜜色。他像只正在河邊飲水的獨狼,美麗,放肆,大膽得百無禁忌,在幽深的眼底卻隱藏着敏銳的戒備和刀鋒般的殺意。
“你再說一遍?”
顧霆畇冷冽的語氣蝕骨般傳入了沈青蔓的耳畔,她不禁打了一個寒蟬,長舒了一口氣,緩緩從懷中掏出離婚協議書,放在了他面前。
“這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了,你看一下。”
顧霆畇放下手中的酒杯,給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趕緊拿過了桌子上的文件。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卻將目光定格在了最後一個條款上。
他挑了挑眉,微微皺起的眉頭出賣了他內心的煩躁。
“你要淨身出戶?”
“嗯。”
沈青蔓淡淡哼了一聲,垂下了頭。
顧霆畇隼鷹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彎曲,骨節不停的發出“咯咯”的聲響。
而後,他一下子站起身,附身來到沈青蔓面前,大手一把捏起她的下頜。
“沈青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地位?”
“居然敢和我提離婚?”
沈青蔓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着冰冷凌厲的光芒,給人帶來無窮的壓迫感。
“你究竟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她肩膀若有若無地抖動着,五年前,父親因爲奄奄一息的公司,把自己賣給這個男人,此後,她就成了男人豢養的金絲雀。
五年裏,他百般羞辱折磨自己,她一直以爲顧霆畇生性涼薄,卻不曾想他心中原來還有個白月光,他的白月光死於父親之手。
所以,他故意整垮沈氏,設計娶了自己,就是爲了報復。
男人勾了勾脣,看向她的眼神中竟有一絲厭惡。
“沈青蔓,父債子償,我要你爲阿妍的死付出代價,你這輩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沈青蔓深深地合上雙眼,而後猛的睜開,幾滴清淚從她眼角滑落。
她一把撇開顧霆昀的手掌,自嘲的笑了笑。
“顧霆昀,你知道這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可是你恨我,對嗎?”
男人沉默不語,按理說,他應該恨她,可是五年的相處,讓他漸漸忘記了仇恨,他不斷的讓自己折磨她,羞辱她,卻又無法自拔的愛上了她,他討厭她心中有別的男人,更厭惡她居然想要離開的想法。
見他不說話,沈青蔓再次開口:“你想報復我?”,她站起身,後退半步。
“你讓整個椰城的人認爲我是個笑炳還不夠嗎?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你不是愛阿妍嗎?你不是厭惡我嗎?難道你和你最厭惡的人上牀就是你報復我的方式嗎!”
他冰冷的眸子好似一把利刃,直直的落在她臉上。
“乖一點,你不過就是我的玩物而已,擺正自己的地位,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隨後,他直接撕掉了離婚協議書,沈青蔓看着自己的最後一絲希望被破滅,內心如同刀割一般難受。
這種被玩弄於股掌中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忍受了。
她看着一邊堅硬的牆壁,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直接用力撞了上去。顧霆昀瞪大雙眼,她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根本不給他絲毫反應的機會。
他瞪大雙眼,看着沈青蔓頭部滲出的血跡,他承認他慌了。
“快!快備車!聯繫第一中醫院!準備RH型陰性血!”
他一個箭步來到沈青蔓面前,一把將她抱在懷中,腦部逐漸滲出的血跡讓他整顆心都揪在一起,內心上下忐忑的惴惴不安,生怕懷中這個女人出什麼事。
一路上,他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他才終於來到了醫院。
他眼睜睜的看着沈青蔓被推進手術室,坐立不安的在走廊等着。
片刻後,隨着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面露喜色的走了出來,看着顧霆昀,開口道:“恭喜顧三爺,夫人已有兩個月身孕。”
聞言,顧霆昀原本顰蹙的眉頭居然不自覺的舒展開,他沒想到,他們之間居然會有孩子。
明明每次都給她喫避孕藥的,難道是那次忘記?居然就一擊即中?
他微微愣神,緩步來到沈青蔓病房,看着她已經醒來,他坐在牀邊,平靜的看着她。
“什麼時候的事?”
沈青蔓神情呆滯的看着天花板,懷孕的消息就好像晴天霹靂一般,重重的砸在她腦海,老天爺就好像和她開玩笑一般。
她怎麼能懷上他的孩子呢?惡魔的孩子難道會變成天使嗎?
顧霆昀長舒一口氣,修長的大手握着沈青蔓的手臂。
“生下來吧。”
聞言,沈青蔓微微側頭,嘴角勾起一絲自嘲地笑。
“三爺,我沒聽錯吧?你讓我給你生孩子?”
顧霆昀對上她眸中的樹立,很快移開手掌,冷言道:“你只是我買來的玩物,我想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
聞言,沈青蔓微微側頭,合上雙眼,心中滿滿的都是疲憊。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看着在牀邊手機屏幕上閃爍着的“姜澤”兩個字,顧霆昀瞬間炸毛。
冷冽的眼神落在沈青蔓臉上,而後接起電話。
“青蔓!怎麼樣了?顧霆昀肯放你離開嗎?”
聞言,顧霆昀呼吸急促,他掛斷電話,冷眸剜在沈青蔓臉上,好似一把冰冷的利劍。
涼薄的語氣再起響起。
“沈青蔓,原來你今天敢跟我提離婚,就是和姜澤商量好了準備私奔啊。”
“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