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娘一句都沒多問,立即叫來幾個婦人一起搭手煮粥。只說是沈姑娘專門爲孩子們弄的粥,大人們越發感激不盡。

    剛剛要不是沈姑娘大方給藥,今日定有幾個孩子要折在這裏。

    特別是年紀最小的小石頭,蘭兒娘用了極多的甘油,又下手掏,才讓小石頭闖過這一關。

    此時小石頭與小林濤並頭躺着,大人們把三輛車都騰出來,讓孩子們躺着休息。

    那一鍋燕麥粥分成三鍋,加水重熬。待粥熬好,婦人皆含淚喂孩子,都是悔恨交加啊!

    以後那些難消化的東西,再不敢多餵給孩子吃了。一想到萬一娃子這樣沒了,就想給沈沫雪磕頭。

    待蘭兒爹打馬調頭回來,先是疑惑問:“咋地老半天都沒跟上?又停下喫什麼喲?”

    一語未畢,蘭兒娘母女三個就衝過來哭了:“他爹啊!咱們小石頭差點就不好了啊!”

    蘭兒娘一通哭,蘭兒爹也嚇壞了,忙來車上瞧孩子,見幾十個孩子皆有氣無力地躺着,小石頭和小林濤頭挨頭,睡着了。

    蘭兒爹將兒子喊醒,確定娃已經沒事了,跑來撲通一聲給沈沫雪跪下,以往也是堂堂八尺好男兒,一路逃荒把他的銳氣全給磨平了。

    這時重熬的燕麥粥燒開了,婦人們抱着孩子喂,沈沫雪叫醒小林濤,問他還想不想再喫一點?

    他先是搖頭,接着期待地說:“粥不想喫,想喫個糖可以嗎大姐?”

    沈沫雪掰塊巧克力喂他,見孩子們都能喫粥,並未有昏迷不醒的,她也放心了。

    再次啓程,所有人都在討論,以後絕不能給孩子喫啥之類的。

    沈沫雪叮囑道:“最多三天,孩子沒拉一定要想法子,再不能有這樣的情況,比山匪攆來還嚇人!”

    有漢子回頭瞧那片荒地,真壯觀啊,一大片呢,全是大堆小堆的臭臭,忍不住想,明年那塊地該肥了。

    燕麥弱沒喝完,沈沫雪極力勸大人們喝了,這樣她就能進船艙再取東西,可是大家都捨不得喝。

    百般懇求:“沈姑娘,娃子最少要養兩天,這養腸胃的喫食只有這粥和乾糧,俺們大人喝水就成,不能虧了孩子啊!”

    沈沫雪也不好再勸,怎麼勸他們就是把喝,也不能強灌啊!

    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大人們不願意停下熬土豆湯,就撕點麪包的邊就着喝水當一頓飯,中間有奶油的都要留給孩子喫。

    人少喫點想着儘快趕到豐城,還有股精神勁支撐着,可馬不行啊!

    一直沒餵食開始沒精神了,沈沫雪讓喂黃豆,大家都覺得這麼好的豆子餵馬太可惜了,實在捨不得,一匹馬就餵了一小把。

    衆人這才發現,這馬的好處多,拉重物,拉車讓孩子休息,速度加快不少。

    可養不起啊!人喫的都沒了,哪裏捨得餵馬!就是光喝水五匹馬他們也快喂不起了,存水快喝完了。

    沈沫雪讓大家一起商量怎麼辦?有人建議殺馬喫肉,這個建議很快被更多的人否決了。

    這年頭馬可精貴着呢!普通人家只能養牛驢拉車,凡是有馬的皆是大戶!

    更別說像這種高頭戰馬,是軍需,能換不少糧的!

    說殺馬喫肉,簡直就像後世撿到法拉利,結果拆零件賣一樣。

    一直養着拉車載人都好,又喂不起。大家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個結果。

    沈沫雪問蘭兒爹:“你剛纔往前跑了那麼遠,可有找到水源或是行人?若是有人肯買這馬就好了。”

    蘭兒爹搖頭:“沒呢,跑了十幾裏一個人也沒遇見,到處都乾涸了。”

    “咱們離豐州城還有多遠?”

    “就是有馬拉車,最少也要走六天!”

    沈沫雪沉思半晌,最後與大家商量道:“我看這樣好了,這五匹馬是殺了太過可惜,現在咱們要糧沒糧要銀沒銀。

    就是到了幷州城又要如何過活?咱們離豐州城已經不遠了,就挑五個人來,帶上乾糧和水,還有那一袋子馬料。

    快馬到豐州城,先把馬送到官差那換糧和銀,其他人慢慢走,待到豐州城郊匯合。”

    大家都覺得這個主意好,可是很快又有新的問題,那就是由那五個人去?

    他們不想沈沫雪去,並非不信任她,而是感覺她一走,這個隊伍就散了。

    那些讓人害怕的山匪、旁的難民、狼羣,又會成爲威脅。

    可若不讓沈沫雪去,其他人又不敢帶馬去豐州城,他們是難民,從哪來的馬都說不清。

    官員一盤問,怎麼證明是你們從山匪手中搶來的馬?我瞧你們就像山匪!

    再有壞官員不想給糧,故意要馬,隨便給他們定個罪名,刺了青拉去充軍做苦力怎麼辦?

    這些難民就沒有一個人敢跟官員打交道!

    就連蘭兒爹,在這羣人中像個首領,可是一聽說要跟官員打交道,也嚇的頭跟撥浪鼓一樣。

    所以這交涉馬的事,還非得沈沫雪這個縣令之女!更何況她身上有程錦給的令牌,到了豐州城更有利於交涉。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硬是商量到天又要黑了,找了個背風的林子休息。

    水不多了,沒捨得煮土豆湯,便烤土豆,兩個大人分喫一個。小孩子接着喝燕麥粥。

    孩子們都饞烤土豆,實在是那味道太香了,跟奶油麪包的香味還不一樣,焦香濃郁饞人啊!

    大人卻不敢給娃娃們喫,白日屙臭的事,可嚇慘人了,萬一再喫鬱結了,不是要孩子的命,而是要老孃的命啊!

    見孩子們休息好了來精神,都吵鬧着要喫土豆,小林濤便取出巧克力,兌現之前打馬匪時,承諾孩子們不出聲就給糖。

    一人掰了一小塊巧克力,孩子們都含着捨不得嗦味,也不再吵鬧,享受地品嚐口中那股獨特的絲滑甜苦味。

    沈沫雪便將大家圍一圈,鄭重道:“今夜必拿出章程來,那些黃豆頂多夠五匹馬喫三天,也就是剛好能到豐州城。

    大家身上的土豆、乾糧撐一撐,也就夠大家喫三天……”要沈沫雪說,一天都不夠喫!可是這些人的喫法來看,還是能撐三天的。

    結果她話未落,就有人說:“五天!熬一熬能撐五天!”

    立即有人附合:“對啊!那乾糧一天喫三口或是土豆一天喫半個,五天淨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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