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衣裳他們首領的孩子都沒有，這個大周商人竟然給自己的座騎穿！
還有她給的糖，那糖紙不像之前一些商人給的，是麻黃紙包的。
這些紙片花花綠綠，還透明，漂亮的像阿孃帽飾上的寶石。
只這兩點，蕃人就覺得這個大周女商非常富有！
沈沫雪還不知道，自己在蕃人心中已經是富婆。
所以她得到最高的待遇，喝的是加了奶的酥油茶，喫的是羊羔肉，還覺得有點奇怪。
若宇辰可是說過的，蕃人對不熟悉的商隊態度不是太好，得拿物品打動他們纔行。
怎麼自己什麼都沒拿出來，他們就這樣客氣了呢！
沈沫雪可耽誤不得，所以立即讓牛青把糧食卸下，指指犛牛：“糧食換牛。”
她說的不清晰，重複了幾遍對方纔聽懂。
族長笑着查看糧食，很滿意，一點也沒摻沙土的黃豆，顆顆飽滿，比之前的商隊帶來的糧食強太多。
“三百頭牛。”
沈沫雪大驚，這麼多糧食才換三百頭！跟她想要的兩千頭差太多了了！
她顛三倒四地用自己會的蕃語討價還價，有點後悔怕若宇辰看到自己弄出糧食，所以沒帶他。
不然憑他的口材，返價就容易多了。
那個蕃人族長也很和氣，帶她進帳篷，先拿茶葉罐，裏面只有一丁點粗茶梗，又拿鹽罐，裏面是幾塊黃褐色的粗鹽。
又拿出自家媳婦祭祀纔會穿的一件絲綢衣裳，然後伸出三根手指頭，示意這三樣東西才能換到牛。
糧食，在蕃人這裏不值錢的。
這一點沈沫雪也聽若宇辰說過，只是她沒想到差價會這麼大！
對於快餓死的大周流民來說，再多絲綢也比不過一袋糧食啊！
她眼睛一轉，讓牛青看好糧食，她則騎着白鹿跑遠。
蕃人族長不知她是要幹啥，牛青卻心中打鼓，如果姑娘一會抱出一堆絲綢來，他也不會驚訝。
沈沫雪當然沒抱出絲綢來，她的船艙壓根沒有成匹的絲綢。
茶葉倒是有，可也不多，都是行李艙中找到的，包裝精美。
她要拿的是鹽，廚房裏有粗粒的海鹽，也有細如沙的粗鹽。
她想找個大點的容器裝起來，沒找到合適的桶，只找到一個做水果罐頭的玻璃罐子。.七
玻璃器皿這年頭也有，是西域商人帶來的。
呃，是真正的西域商人，可不是沈沫雪口中賣挖掘機的西域商人。
所以沈沫雪壓根沒多想玻璃罐子出現的是否合理，她只擔心鹽少了換不到牛。
倒了幾十袋細鹽才裝滿一罐，又倒了一罐粗粒海鹽，爲什麼不直接拿幾十袋出來？
哪有這麼一大罐給人的視覺衝擊力強！
那個族長裝鹽的小銀罐子，比她巴掌大不了多少，都被當成寶貝。
當她抱着兩個大罐子出現的時候，族長先是不解加好奇，這女商人抱兩個冰桶裝雪白是什麼意思？
真當我們蕃人沒見識，連冰桶都沒見過嗎？
可在他上手摸過玻璃罐子，又用手指沾點鹽嘗過之後，反應完全出乎沈沫雪意料。
邊磕邊喊，不一會近千個蕃人從四面八方趕來，他指着兩個罐子嘰嘰呱呱說着沈沫雪聽不懂的話。
然後更多的人上前摸過嘗過，都跟他一樣，跪下磕頭，有些還激動的痛哭流涕。
說實話，沈沫雪被嚇到了，她朝牛青使個眼色，兩人默默退到一邊：“一會情況不對，你就騎馬跑。”
牛青很心痛：“咱的糧食，咱的牛怎麼辦？”
“先逃命再說，實在不行，晚上咱回來拿。”
牛青擔憂地看她一眼，‘拿’這個字用的妙啊！
可是姑娘，這麼多蕃人，比北蠻子還強壯呢，你真得能‘拿’走嗎？
就在這時那族長可能也發現他們反應太大，嚇到女商人了。
忙過來虔誠又焦急地問：“兩個，換多少？”
沈沫雪聽了幾遍才聽懂，是問她那兩罐子她打算換多少牛？
她這才反應過來，買櫝還珠啊！
趕情人家蕃人愛的不是精鹽，而是玻璃罐子啊！
真是可愛的蕃蕃呢，竟然這麼喜歡玻璃器皿！
沈沫雪大着膽子豎起一根手指頭：“一千頭~”
尾音帶着不確定，給你們反價的空間。
千袋糧食才換三百頭，兩罐鹽敢要一千頭，怕是要被打啊！
不料那族長滿臉通紅，一幅自己佔了大便宜的模樣，豪氣地說：“好！一罐一千頭！”
沈沫雪有點懵，直待兩千三百頭牛送到她面前，看着這羣龐然大物，這哪是牛啊！這是神獸吧！
她問牛青：“你趕得好嗎？”
牛青看着牛角像長槍一樣的大犛牛，比她還怕，帶着哭腔說：“趕不好！”會被踏死的啊！
族長替她想到辦法，把頭牛套上繮繩，連比帶劃地告訴沈沫雪，只要趕好頭牛，其它的牛會跟上的。
沈沫雪是趕鴨子上架，不趕也得趕，釘子和家人，還等她帶回這些牛去殺北蠻子呢！
她靈機一動，想着蕃人這麼愛玻璃，便指着那些強壯的蕃人道：“幫我，送玻璃。”
同樣是連筆帶劃，最後老族長聽懂了，她想僱自己的勇士去殺敵，報酬就是那神靈用的器皿。
老族長稍一想就拒絕了，用牛來換神靈用的東西，他願意。
換自己的勇士去幫大周人殺北蠻子，那是會給部落招來禍根的，神靈也不會保佑他們！
所以他立即拒絕了。
沈沫雪沒辦法，果然像若宇辰說的，跟大周人經商可以，幫大周人殺北蠻子不行。
爲了防止他們反悔，也爲了儘快回去，沈沫雪決定立即就走。
不料老族長跟她想的一樣，怕她反悔。
牛好弄，這樣神靈用的器皿可是不多的！
萬一這個女商人在這留宿一晚後悔了怎麼辦？
他們殺人越貨嗎？會不會觸怒神靈？
所以沈沫雪一說要走，他很開心地送上一包牛肉乾。
把頭牛的繩子遞到她手上，帶着全族人，把這對主僕和兩千多頭牛送離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