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往軍營去青壯可比往常多太多，女王立國，百姓更願意參軍了。
護理學院的師生一大半都去了楚州，可威風了，又是戴紅花又是喊口號，領了勳章和證書，坐着四輪的大馬車。
我們合唱團還去唱歌歡送了，要共建盛世大夏，泰安楚州一條心啊一條心！
公子，您要不要申請去楚州啊？
聽說楚州那邊的合唱團還不成型，我老黃要是跟着去了，不光能當領唱還能當團長呢！”
一直沉默地看公告，彷彿沒聽到老黃碎碎唸的雲星言，擡頭看向他，語氣中透着濃濃的無奈：
“你是說爲了讓你當上合唱團團長，我們應該去楚州？”
老黃本能地道：“是啊！”
猛地看到雲星言的表情，他忙轉變口風說：“我是覺得楚州龍蛇混雜，更有利於公子行事。”
雲星言瞟他一眼，接着翻動告示不再理會這個忘了老本行，一心只想當領唱的殺手之王。
半響老黃又道：“公子是想等青塘那邊的事完了再進行下一步嗎？
這個紅鷹也是無能，佔得先機，兵馬比青鷹多數倍，竟然打這麼久，把另外七個部落都捲進去了，還沒打贏！”
雲星言冷哼一聲：“青鷹有沈沫雪暗裏援助，豈是那麼容易敗的！”
“那紅鷹跟公子求助，公子爲何置之不理？”
雲星言沒有回答，他想到扶持紅鷹上位的本意是，利用蕃人給沈沫雪發難！
當時褚家被沈沫雪弄的差點滅亡，他答應父親報仇。
先利用美人和流言挑撥沈沫雪與豐州城主的關係，結果慘敗。
他不禁對沈沫雪產生了好奇之心，也爲幫李豐提前佈局，便帶着老黃來到泰安。
抓到紅鷹想上位的機會，引發雄鷹部落動盪。讓他沒想到的是，紅鷹如此不中用！
在沈沫雪戰拓牙這個大好機會面前，紅鷹不來打泰安卻去打不值一提的青鷹。平白錯過天賜良機。
而現在，因爲沈沫雪在背後佈局，將蕃人八部全部捲入雄鷹部落的內戰中。
八部缺什麼她買什麼！武器、戰馬、糧食、馬料……甚至還有細作提供別的部落的地圖。
一舉攪得蕃人內鬥，大大削弱了蕃人的實力。
而她趁這個時間，自立爲王，實力大漲。
本來讓她懼怕甚至討好的蕃人，現在連做她敵人的資格都沒有了！
想想她送重禮給松東鷹，討得一片荒涼的牧場躲北蠻子，與青鷹結交。
這纔多久？雙方實力就已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而紅鷹還是那麼鼠目寸光，傲慢無禮，認定泰安不值一提，只要他平定內亂殺了青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泰安。
所以，雲星言放棄了這步棋。在蠢貨身上不值得浪費時間！
但他也不能在青塘未平息之前去楚州，萬一紅鷹那個蠢貨派人去找他，很容易讓他暴露。
得趁沈沫雪不在，他要在泰安混個更有地位的身份。這樣到楚州之後，就能更好地接近沈沫雪。
他己經有了方向，那就是護理學院的醫師主任一職。目前多個主任去楚州，讓護理學院更加缺醫師。
想到這裏，他取出李豐的祕信，信中說了近期琅琊的變化，感謝他的出謀劃策，讓自己順利稱王。
最後依舊是勸他回琅琊，放棄在泰安的佈局。語氣極爲誠懇，他需要他在身邊，哪怕放棄泰安也在所不惜！
雲星言輕嘆一聲，再次以大局爲重，爲秦王能一統天下他甘願在這裏做密探爲由，拒絕回琅琊。
就在這時，他看到廚房的老黃，無聲地張着嘴唱歌。
轉頭看向窗外，黃昏將近，工坊下班的女工三五成羣的說笑着回家。
街邊小販高聲叫賣着，傍晚的東西都會便宜一些，女工們笑着講價，買一點餅子或是肥油脂，帶回家就能給孩子們的晚餐添一道美味佳餚。
一支護理學院女學生組成的隊伍，戴着統一的白底紅紋，繡着紅十字的帽子，她們是要往軍營送藥材。
兩邊路人看到這支隊伍，立即讓道，態度極爲恭敬。而女學生們也不傲慢，輕笑着跟路人打招呼。
金色的黃昏光茫，將她們的身影籠罩了一層璀璨的顏色。
……
一派人間煙火氣，就是九天之上的諸神看也，也會生了凡心，想來這樣的人間走一遭吧！
他很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就像老黃深深地迷上合唱團一樣，他也深深地迷上在泰安的生活。
如果沒有天末樓，沒有褚家，沒有李豐，沒有那些如在深淵裏的過往。
只在泰安護理學院做雲老師，那樣的話，他是否有資格擁有別樣的人生？
突然，他猛地將手中的鵝毛筆尖扎向指頭，一滴滲着紅血的墨汁流出。
老黃遠遠瞧見，忙飛奔過來：
“公子你怎麼又扎到手了？這筆不合適就別用啊！”
他一邊給雲星言清理傷口，一邊想把那不值錢的鵝毛筆扔了。
雲星言制止：“這筆很好用。”
泰安城讀書人變多，就連工坊的女人每天也要抽半個時辰學認字。毛筆製作費時，又不適合他們這些中年學生。
竹光根據山神爺爺書上所計，剪鵝毛制筆，用木炭制鉛筆。便宜又方便的鵝毛筆和鉛筆，在泰安幾乎是人手幾根。
雲星言經過最初的不適應之後，也喜歡上了這新式筆。爲此老黃還養了幾隻鵝，就會了公子自己能制筆玩。
就是不知爲何，公子最近時常發呆，然後就拿筆扎自己的手指。
每回扎過手指之後，公子又會變成那個陰冷老謀深算的天末樓樓主。
老黃隱隱覺得公子有了變化，他的心不再像以前那麼堅定，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是喜歡這種變化，還是厭惡這種變化？
老黃祈禱着，怎麼着也要在泰安呆到，他有資格組建一個合唱團。
他還有好多首新歌要學呢！真不想這麼快就回天末樓啊！
天末樓那幫蠢貨，殺人還行，唱歌是真不行！想組個合唱團都難……
這世間不論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那是各有各的煩惱。
小人物老黃煩惱着自己沒法成爲領唱，而咱們才上任的荊棘女王也在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