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笑的這麼開心,看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甄武放下茶杯,起身一步一步向牀榻靠近。

    “你要幹啥?”

    李如是一陣發毛,忍不住摟着白霽汐往裏挪了挪。

    “當然是一起開心嘍!”

    甄武收攏摺扇,彎腰將光潔的臉蛋貼近二人。

    “......”

    “吱呀~!”

    房門再次被打開,白離的聲音傳來了過來。

    “阿姐,我的繡袋落在你的房間了,你看見了麼?”

    牀上的三人一愣,同時回頭看去。

    白離也看清了牀榻的情況,頓時僵在了原地。

    八目相對,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你。。你們。。”

    白離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感覺眼睛辣的生疼。

    “小離,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霽汐掙脫李如是的懷抱,慌忙解釋着。

    “對,不是你想那樣!聽我解釋!”

    李如是也慌了,這個誤會不解開怕是會在他心中留下陰影。

    “你叫小離?”甄武嘴角上揚,一字一句的說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

    “......”

    白離打了冷顫,磕磕巴巴的說道:“打。。打擾了。。繡袋我明日來取。。你。。你們忙。。”

    “......”

    “......”

    “別走!”

    李如是和白霽汐同時出聲阻止,可白離逃也似的奪門而出,徒留房門來回扇動。

    “來,我們繼續!”

    甄武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作勢又要彎腰。

    “我警告你,今晚是你在縣衙最後一夜,明日必須離去!否則我讓人把你架出去!”

    李如是黑着臉披好魚鱗,興致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呦!李大人不是說要在白姑娘房中借宿麼,這就要走了?”

    甄武對他話中的威脅之意充耳不聞,搖着摺扇調侃道。

    李如是懶得搭理她,和白霽汐打了聲招呼後便出了房門。

    “嘖嘖嘖,白姑娘又要獨守空房了,看來,李大人只能和本公子擠一擠了。”

    “哼,公子?有本事你卸掉僞裝再去和他說這一番話!”

    白霽汐冷笑着揭穿她女扮男裝的身份。

    甄武搖扇的手僵住了,臉上的笑容也冷了下來。

    “你從何時發現我身份的?”

    “還用發現麼?你身上那股狐媚子的味道是個女人都能聞得出來,也就李公子那個大傻瓜被你矇在鼓裏!”

    “那你爲何不揭穿?”

    “我纔不會去做小人之事!”

    白霽汐仰起臉蛋,一臉的驕傲。

    其實內心多少還是有點發虛的,這位假公子若是恢復女兒身,相貌身段絕不會比她差到哪去,說不好李公子真的會被她迷住。

    “有趣,有趣!白姑娘早些歇息,本公子就不多作打擾了。”甄武說着,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還請白姑娘繼續爲我保密,否則就太無趣了。”

    白霽汐後退兩步,瞪了她一眼。

    甄武也不介意,打開摺扇瀟灑離去。

    ......

    李如是回到閣樓,找丫鬟要了牀被子後纔回到陰冷的房間,心中打定主意,不管這個甄武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明日都必須把她趕出縣衙。

    抱着極大的怨氣,在牀上輾轉反側許久後才沉沉睡去。

    這次甄武那個瘋丫頭沒來打擾,一覺順利睡到天大亮。

    李如是從睡眠中醒來,照例召喚出功德碑補滿人形時間。

    外面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隔着一個內院都能聽見。

    “縣衙該不會又被堵了吧。”

    李如是嘟囔着,草草洗漱後就匆忙前往公堂。

    縣衙大門外,排起了長龍,排隊的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未見老弱婦孺夾在其中。

    大門口擺了一張長桌,桌上貼着一張告示:

    因陵江河道年久失修,導致洪水時常肆虐百姓。

    如今汛期將近,奉禹縣衙擬定大修水利。

    現廣告天下,招募年輕河工。

    月銀十兩一位,期踊躍報名。

    三年大修,百年大計!

    奉禹縣縣衙宣。

    大衍四十九年,臘月十六日。

    怪不得這麼多人排隊,月銀十兩這個工錢着實不低,不過修繕河道是個賣力氣的苦力活,這個價格卻也合適。

    長桌旁,頂着兩個黑眼圈的白離撥弄着算盤,拿着毛筆不停記錄。

    “下一個!”

    白離說着,又打了呵欠。

    李如是樂了,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離,要是困了就回去補個覺,今日我替你。”

    白離神色不善的拍開他的手,譏諷道:“李兄,我看該休息的是你吧?”

    李如是打了個哈哈,跳過話題問道:“魏大人呢?”

    “魏大人一早就出去放置石碑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李兄你還有事沒事?沒事別打擾我當差!”

    白離又打了哈欠,不耐煩的直接揮手趕人了。

    “行,那你忙!”

    李如是訕訕一笑,離開了縣衙大門。

    縣衙內不復往日平靜,衙役捕快乃至丫鬟僕人都忙碌起來,都在爲修繕河道大計出一份力。

    現在最閒的反倒是李如是自己了,這種無所事事的感覺確實令人焦慮。

    李如是晃悠了幾圈,扛着禪杖從後門出了縣衙。

    既然要修河道,他總要好看看這要修的河道到底長什麼樣子。

    順着陵江內河越往下走,就越荒涼。

    內河的河堤修的堅固無比,不僅經過多次夯實,還鋪上了大塊的花崗岩壓實,若都是這種修法,何愁水患?

    越往下走,李如是的心就越涼。

    這才走了幾里路,兩岸河堤已經出現大片裂縫,不敢想,再往下走,又是何番景象。

    李如是沉默着一直走下去,雙腳早已沾滿泥濘。

    兩旁的河堤越來越低,早就沒有了花崗岩,有的只是碎石和沙土堆積起來的土坡,土坡上一排零散的柳樹隨風飄搖光禿的枝丫,處處透着淒涼。

    若沒有這些樹,河堤早就不復存在了吧。

    李如是停下腳步,放眼眺望。

    目之所極,天地一線。

    天空萬里無雲,明日高懸。

    天下萬畝良田陳列兩邊,如星羅般密佈。

    唯一的防線,就是兩條斷斷續續勉強相連的河堤。

    可笑。

    李如是頹然的坐在地上,手中禪杖立在面前反射着慈悲的佛光。

    十萬兩。

    真的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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