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會說出來,平白無故得罪人的蠢事他還做不出來,於是乾笑道:“是在下淺薄了,徐公子高風亮節,實在令在下欽佩不已!”

    徐公子一臉受用的表情,緩和道:“其實我們在此等候,是爲了蘇小姐的詩題,若是有幸承蒙看中,成爲蘇小姐的入幕之賓也未嘗不可能啊!”

    “詩題?”

    “不錯!以題作詩,一直是蘇小姐的規矩。若是作的詩過關,就可上樓。”

    “然後就能見到蘇小姐了?”李如是好奇問道。

    “哪有那麼簡單?”公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咱們所在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詩閣,這座樓共有五層,每一層都會有個詩題,只有全部作出,纔有機會見到蘇小姐的仙顏!”

    “合着還是晉級制的!”

    李如是咂舌不已,這屬實會玩。

    “法公子一語中的,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大衍博學多才的青年才俊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可偏偏就難在了這座詩閣上,細數三年時光,能上得詩閣四樓的不過寥寥數人,而至今都未有人踏足五樓的蘇小姐閨閣。”

    徐公子說着,目露嚮往之色。

    李如是內心不屑一顧,表面還是恭維道:“看徐公子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是對登頂勢在必行了。”

    “哪裏,哪裏。”徐公子的臉難得紅了一下,低聲道:“在下幾斤幾兩心中還是有數的,花些銀子來這不過是鍍金的。”

    “鍍金?”

    李如是嘴角一抽,着實有些意外。

    “不錯,現在天下才子都以詩閣爲標榜,上得樓層越高,就代表學問越深,也就越受人尊敬。”徐公子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小生此行若能上得二樓就心滿意足了,日後在同窗面前也有了吹噓資本。”

    “那就先恭祝徐公子心想事成了!”

    李如是有些無語,同時又對這個蘇小姐佩服不已,五百兩的報名費直接當韭菜收割,然後出些難題把人拒之門外,這樣錢賺了名也有了,自己還沒什麼損失,屬實牛逼!

    就在這時,衆人安靜下來,皆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一隊丫鬟從大門魚貫而入,在衆人面前攤開了一條巨大的橫幅。

    上書‘無雪詠雪’四個大字。

    “好字!”

    李如是讚道,這字跡明顯出自女子手筆,娟秀卻不失筆鋒,端是值得稱讚的好字。

    “可不麼,這可是蘇小姐親自書寫,光是這四個字就讓多少飽學之士汗顏。”

    徐公子目露癡迷之色,恨不得湊到橫幅上去舔兩口。

    李如是這次沒有反駁,能寫出這手字的,足以證明這位蘇小姐是有真才實學的。

    “諸位,這四字便是今日詩題,以一炷香爲限!香燃盡後,我們會進來收集詩詞送呈蘇小姐閱覽,若得留名,便可上樓!”

    領頭丫鬟簡短介紹一番後,便匆匆出了閣樓,顯然今日不止他們一波客人要招待。

    待她們走後,才子們紛紛摩拳擦掌,從桌下抽屜抽出紙筆準備揮毫潑墨。

    有人成竹在胸,有人愁眉苦臉,有人下筆猶如神助,也有人懸筆遲遲不落。

    衆生百態,可窺一斑。

    李如是老神在在的抱着膀子,一點也不着急。

    他本來就沒打算去摻和這些事,家裏本就有個瘋瘋癲癲的甄武了,再來一個他無論如何也喫不消了。

    何?女人?

    李如是現在只想搞錢!

    他不急,有人急。

    旁邊的徐公子就是個典型的例子,抓耳撈腮的硬是急成猴子模樣,鋪在面前的白紙到現在都沒寫上一個字符。

    李如是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就這個水平別說上樓了,上炕都費勁。

    恰巧,徐公子也側頭望過來,四目相對,莫名尷尬。

    “法公子,你爲何不寫?是不是太難了,無處下筆啊?沒事,蘇姑娘出的題本來就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夠參悟的,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沒人會笑話你的。”

    徐公子還以爲他跟自己一樣胸無點墨,於是好心安慰道。

    “不是,太簡單了,懶得寫。”

    李如是毫不留情的暴擊,他說的也是實話,就這種詩詞,簡直信手拈來,真當古詩三百首白背的啊?

    不會寫,還不會抄嗎?

    哪知他的話不僅沒有打擊到徐公子,反而讓他的目光火辣起來。

    “法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是啊,怎麼了?”

    “咱們商量個事唄。”徐公子擠了過來,低聲說道:“你按詩題作詩,然後署我的名諱,小生願給一筆潤筆費。”

    “多少?”

    李如是瞬間就來精神,沒什麼比賺錢更吸引他了。

    “這還不是看你作得的詩的質量嘛,當然越好價越高,放心,不差銀子!”

    徐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今晚消費我買單的豪氣。

    李如是如聽到仙音,連忙拉開抽屜拿出紙筆,刷刷刷的就賦詩一首,而後滿臉期待的將寫滿詩句的交給了徐公子。

    徐公子看着那分家的字體下意識的就想將紙丟出去,但礙於面子還是接過掃了一眼,只這一眼便沉靜其中不可自拔。

    大夢不覺醒,

    恍惚車馬躊。

    推窗看山遠,

    萬樹已白頭。

    徐公子喃喃念着,許久後纔回神,連忙激動萬分的抓住李如是的雙肩,哆嗦着嘴脣說道:“法公子,給我!賣給我!我願出一千兩銀子!”

    李如是雙目放光,顧不得肩膀的疼痛就要點頭應下,這時,一句低沉嗓音不合時宜的打斷了他的動作。

    “一千兩就想買這首好詩?本公子願意出一千五百兩!”

    說話之人是一位白衣少年,早就注意了這邊的動靜,在徐公子念出詩句的時候就被吸引過來。

    李如是眼中的光芒愈發強盛,還未說話,徐公子梗着脖子道:“明明是我先與法兄商議的,你橫叉一腳,懂不懂規矩?”

    “規矩?自古以來都是價高者得,這纔是規矩!”

    白衣少年絲毫不讓,據理力爭。

    “好!價高者得是吧?行!本公子出二千兩!”

    徐公子氣壞了,立馬加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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