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恰障月時 >第三十三章 桃花誤·誠意
    “懸頂靈草?”陶花皺了皺眉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她這一反應全然在周故的預料之內,他揉了揉陶花的眉心,像說故事般娓娓道來:“那懸頂靈草本是生於一千七百七十七丈的懸崖之頂上、汲取了天地雨露之精華的仙草,千百年來想要採擷者那是前赴後繼,數百年前,有一位年青的男子不懼艱險,攀上了那懸崖之頂採下了那株靈草,將靈草爲聘,贈予了自己心愛的女子,並與女子結成連理,可那男子卻因採靈草時負了內傷,不久便命絕矣,女子亦傷痛欲絕,找尋了古法將靈草封印起來後,便將靈草埋於他處,同那男子殉情了。後來,靈草埋葬處附近,生出了一棵丁香,春去秋來,那丁香花開了又敗敗了又開,數百年竟還鬱鬱蔥蔥。後來,那株懸頂靈草便有堅貞不渝,夫妻相守之喻。”

    “只是後來,那靈草被有心人挖了出來,那株丁香很快也萎靡了,我師父聽說了靈草的故事,心中感觸得很,在生前尋遍了大江南北,終於將靈草尋得,又將那棵枯了的丁香也移栽了回來……桃子,到時候,我也想以靈草爲聘,娶你進門。”周故說到後面,竟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連耳根都紅了。

    陶花心口暖洋洋的一片,好似心中所剩的一絲半點的空隙也全被他的話、被身側這個男子填滿了,她紅着臉假裝將注意放在別處,並不直面周故說的要以靈草作聘的事兒:“沒想到你們師父也是這樣有血有肉的男子。”

    “我師父他就是個老頑童,整日同我們說他年青時是個多麼有情有義的風流男子,最後卻風流到了修行門派裏。”想起了往事,周故才說了幾句真心實意的話,不過他提起這種種,意並不在追述往事,他又佯裝惋惜的樣子嘆了嘆氣,“只不過……當前倒有一件難事兒。”

    “難事?”陶花見他突然蹙起眉頭,連帶着自己的心也揪了起來。

    “嗯……”周故有些艱難地從嘴裏吐出一個字,陶花追問他是何事,他也有些猶猶豫豫,好似難以啓齒一樣,直到陶花追問了三次,他才紅着臉小聲道:“只是那靈草已被封印,我尋了許多古籍都沒能尋到解封之法,我要用靈草作聘,也不能拿着一株甚麼用處都沒有的靈草就此上門……”

    “桃子,我不想那樣沒有誠意地去茜陰求娶你,我想風風光光地將你迎娶回來,我亦想同你像那株靈草所喻的那樣,長相廝守,至死不渝……可我尋不到法子,翻了許多許多的古籍,都尋不到解封之法。”

    周故將額頭抵在陶花肩膀上,一副無奈至極又帶些小委屈的模樣像陶花傾訴,說話時的聲音更是帶了些軟綿綿的撒嬌意味。

    見着心上人對自己這樣情深義重,陶花心頭簡直軟成了一片,恨不得替他分憂與他共擔這些難處。

    她忙捧起他的臉,“好了好了,你對我的情意我通通都明白,解封之法我幫你找找,我們茜陰的藏書室裏也是藏了不少古籍的,待我回去好好查閱一番,興許就能找到呢。”

    “傻桃子,這事怎麼能讓你費心……”

    話未盡,陶花就開口堵住了他的話:“周故,你這是甚麼話?既然我們的心是在一塊兒的,這些難處,我怎能讓你一人擔着?我瞧你憂心憂慮,恨不得從自己心頭也割下一塊肉來與你共擔苦楚……好了好了,這也不費甚麼工夫的,聽話!”

    她連哄帶嚇,可說出的話句句都是在替他着想,周故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頗爲動容地將眼前的人兒擁入懷內,“桃子,此生有你,幸甚。”

    只是不知道,他的這份動容在他一瞬而過的帶着陰鷙的得意笑容下,究竟有幾分纔是真的。

    ……

    玉琅與碧落尋到陶花與周故那二人的蹤跡的時候,周故與陶花已濃情蜜意完,正騎着馬往回走。

    她們自是不知道周故與她都說了甚麼,這在外,玉琅也不好堂而皇之地拿出星斗面來瞧瞧,她與碧落一合計,決意先回桂花客棧,若有甚麼變故也好同青陽和蒼秋一齊商量商量對策。

    只是不曾預料到,她們剛出馬場,便見到了魏青陽的身影。

    見玉琅她們出來,青陽亦熱情地迎了上去,“琅琅,你可算是出來了,玩得如何?”

    “還成,我牽了匹漂亮的矮馬同碧落賽了馬呢,倒是你,你怎麼獨自過來了?”她興致還算不錯,只是光顧着賽馬遛彎,將正事這一茬給忘了。

    “我有些事同你說。”青陽看了看一側的碧落,“碧落,你先回去罷,我同琅琅說些話。”

    碧落掃了青陽一眼,只覺得面前的青陽有幾分怪怪的,可她又說不出怪處在哪兒,再加上玉琅、魏青陽與蒼秋三人的忠堅情誼與她同玉琅那亦主亦友的情誼不一樣,他們三人之間有些不便外宣的祕事說也正常,是故碧落也只是道了聲好,同玉琅告辭後便先行走了。

    待碧落走遠,青陽才領着玉琅順着歸程的小道走,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琅琅,你今日跟着周故他們二人,可有甚麼不同尋常之處?”

    魏青陽不提還好,一提這茬,玉琅便有點心虛,她乾笑了一聲,“在馬場只顧着溜圈了,待重尋到周故他們的蹤跡的時候,人家體己話都說完了,都要打道回府了……這不,我跟碧落還盤算着等回去了用星斗面瞧瞧呢,沒想到你卻來了,對了,你有甚麼事要同我說呀?”

    簡單地交代過,玉琅便將話題切到青陽要同她說甚麼事上面,她也知道青陽並不會因她顧着玩忘了正事兒而責備與她,只是她心裏不免有幾分因失了職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罷了。

    魏青陽反倒是悄悄朝玉琅腰間掛的玉佩瞥了一眼,忽然與玉琅面對面地站定,面上的神色也變得有幾分凝重起來,“琅琅,我覺得我們對付東門玄英的計策該變通一下。”

    “變通?如何變通?”玉琅追問。

    青陽略一沉吟,好似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悠悠開口:“現在我們埋於暗處頗有些破罐子破摔之意,一來能做的事情着實是有限,既要盯着東門玄英的蹤跡,又不能與那魔徒正面衝突以防驚擾到金陽與茜陰二派;這二來,那東門玄英修爲深厚、法術了得,同他暗中斡旋未免有些喫力又不討好。”

    他頓了一頓,見玉琅似是在思索甚麼,又接着說道:“我倒覺得,東門玄英既然屬意於你,若你主動向他投誠,或許還能幫我們爭取些時機。”

    “我向他投誠?!”青陽說出這樣的話令玉琅是想都不敢想,是故她連重複這幾個字眼的音量都提高了幾分,她有些愣愣地看着魏青陽,卻在他臉上看到的是他不輕易展現出的認真與堅毅,她實在是想不通,面前這個在前幾日還斬釘截鐵地護着她的人爲何此刻就這樣輕飄飄地改變了立場。

    她忍不住追問他,連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帶上了審視與懷疑,“爲甚麼?”

    “因爲……我等不及了啊。”

    視線中青陽的笑容慢慢放大,在她還未全然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口輕飄飄的魔氣忽然撲到她臉上,她沒個防備,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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