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們連一個小家都看顧不好，本公主如何放心，將姜國百姓的安危交給他們？”
這下，誰都不敢說話了。接下來，就算護衛打的再重，再疼，他們心裏再怨恨，也不敢叫嚷一聲，生怕公主一個痛快，將今日之事鬧大。
江雲韜沒想到長公主會幫他出氣，跪着上前，給姜纓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本公主聽說你學問不錯。這次秋闈，可有把握？”
“盡人事，看天意吧。”
江雲韜小小年紀，說話卻如遲暮老人一般。姜纓皺眉。“若天意辜負了你的努力，你又當如何？”
江雲韜苦笑，“人生在世，世事無常。江某隻是尋常人，又如何能與天意抗衡？自然是，得什麼結果，便接受什麼結果。”
這樣聽天由命，半分不想抗衡之人，真的是各個名單上的榜首之人？
這時護衛打完，姜纓嫌棄的擺擺手，“行了，滾吧。記住了，若是再讓本公主聽說你們仗勢欺人，本公主可就沒有今日這般好說話了。”
幾人滿心不甘離開後，江雲韜行禮告辭。
姜纓看着江雲韜滿是沉重的步伐，再回想他那無精打采，毫無鬥志的言語與神情，覺得此事非同尋常，“走，跟着他。”
江雲韜離開翠竹軒後，去了醫館，很快拿了幾包藥材出來，繞過巷子，便是北街。中都城裏，東西兩街，乃是權貴所居之所，南邊多爲商賈，北面就魚龍混雜多了，什麼人都有。
雲姬一直護着姜纓，生怕有那些不長眼睛的衝撞了他，大概走了一刻鐘，江雲韜終於停下，在一個略顯破敗的門前停下，江雲韜進去後，姜纓與雲姬站在門口沒有着急進去。
“娘，大夫說，你的身子需要多曬曬太陽。今日天氣不錯，這個時辰也不容易中暑，韜兒扶你去樹底下坐回。”江雲韜小心翼翼扶着婦人坐下後，又拿了糕點，茶水放在一旁，“娘，你先休息，我去給你熬藥。”
“不着急。”婦人拉過江雲韜的手，婦人身子太弱，稍微一着急，便咳嗽不止，江雲韜見狀，趕緊幫婦人順氣，好半晌，婦人臉色才稍微好一些。
“娘，你別說話了，我去給你熬藥。”
“娘自己的身子，娘知道，將死之人罷了，何必浪費銀子。”婦人這一次說得很慢，“你今日去做什麼了？怎麼沒有在家裏讀書？秋闈在即，你可莫要忘了你答應過你爹爹的事情。”
江雲韜低頭不說話，婦人見狀，有些擔心，“怎麼了？可是出什麼事情了？”
“娘，沒事，沒出事。”
“沒出事，那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婦人在他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了，只是想等他主動開口罷了，眼下見她沒有要說的意思，只好親自詢問，“可是楊家少爺，又欺負你了？韜兒，記住孃的話，咱們惹不起他，你妹妹又在他們手裏，你就算受點委屈，也別與他起衝突……”
“娘，我沒有與他動手，你放心，妹妹很好。”江雲韜憋的眼眶通紅，“娘，有件事情，韜兒不能騙你，今日我出門，其實是去賣書了。”
江雲韜擔心婦人身體，趕緊幫她順氣，婦人卻一把推開她。“你不想考科舉，不想做官，更不想爲你爹，爲你哥哥，爲你妹妹，爲江家報仇了？”見江雲韜不說話，婦人更生氣了，“你這個不孝子，你這般不聽話，你不是我江家子嗣，你走……”
婦人去推搡江雲韜，江雲韜擔心婦人傷到自己，小心翼翼護着，“娘，科舉晚幾年也可以考。但是你的病拖不得了。”
“拖不的，我就去死。只要你參加科舉，當了官，爲江家報了仇。哪怕讓我現在就去死，我也甘之如飴。”婦人冷靜下來，追着江雲韜的袖子，神色焦急的說道，“韜兒……”剛一開口，一口鮮血吐了滿地。
江雲韜嚇得驚慌失措，起身就要去熬藥。婦人再次拽住她。
“去把藥退了，好好準備科舉，要不然，我現在就去死。”婦人態度堅決，江雲韜猩紅的眼底再也忍不住，眼淚順着眼角留下。就在母子兩個誰都不肯退讓時，姜纓推門走了進來。
“我可以請大夫免費爲你母親治病，直到痊癒。”
婦人與江雲韜同時擡頭，江雲韜看到來人是長公主後，神色複雜。
“你是誰？你爲什麼要幫我們母子？”婦人經歷諸多磨難，已經不會輕易相信無緣無故的善舉，會落到他們家了。
“自然是因爲本公主愛惜人才。覺得江公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這才願意出手相助的。”
公主？婦人扶着江雲韜就要下跪行禮，姜纓搶先一步攔住婦人。
“娘，我與公主有幾句話要說，你現在這裏休息一下。”江雲韜與姜纓行禮後，帶着她去了堂屋。
“公主爲何要幫在下？”
“理由剛纔本公主已經說過了。若是你還想聽，本公主也可以再說一次。”
江雲韜不信，“若是公主沒有誠意，恕在下無法接受公主的好意。”
“你還真是倔，被楊興一幫人圍着打的時候，不肯說一句軟化，明知道本公主可以救你母親性命，依舊不肯裝傻，你這般一板一眼，日後就是做了官，仕途也不會順遂的。”
“若是長公主需要的是太師那等奸詐，圓滑之人，江某確實不適合入朝爲官。”
姜纓生在帝王家，從小到大，誰見了她不是阿諛奉承，百般討好。像江雲韜這般的，今日還是第一次。不過，江雲韜說的沒錯。若人人都如太師那般，她姜國，怕是昌盛不了多久了。
“你膽子不小就是不知道，才學也如傳言那般。”姜纓笑着上前兩步，“剛纔本公主說的就是實話。本公主看中了你的才學，性情，希望你可以無後顧之憂的讀書，將來在秋闈，春闈，嶄露頭角，入朝後，可以爲本公主所用。”
“剛纔你與你母親說的話，本公主在外面聽到了一些，本公主雖然不知道你們江家的仇人是誰，但是本公主知道，血海深仇，自當親手來報才痛快，江公子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