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在即,這次秋闈主考官,監考官員也該定下來了,皇上可有推薦之人?”以往主考官是太師,監考官是太師的人,最後科舉選出來的人,成了太師的門生。

    這也是太師能在朝堂一手遮天的主要原因,姜纓既然要打壓太師,漸漸瓦解太師在朝堂的勢力,科舉這條路,便是必須要堵死的。

    可滿朝文武百官,誰又是那個真正忠君的?

    “護國公。”

    姜纓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姜紹真的推薦了人選。

    “爲何?”姜紹下意識詢問。

    “在朝堂之上,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是皇姐替的,護國公必定站在皇姐這一邊,再者,私下裏,護國公總是看着紹兒偷偷抹眼淚,表哥說,他是想母后了,皇姐說過,重視親情的人,大多不是壞人。”

    “人小鬼大。”姜纓笑着點點頭,“不過,你說的確實沒錯,護國公確實是我們眼下最好的選擇。一來,你是他的親侄子,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對護國公府最有好處,二來,護國公是資歷不比太師差,由她做主考官即便是丞相那些人,也說不得什麼。”

    不過此事,她還要等見了護國公,親自與他談了之後再做定奪。

    當天晚上,姜纓召見了護國公。

    “下官拜見長公主。”護國公進來後,上前行禮,姜纓三兩步上前,扶住他,“舅舅,這裏沒有旁人,這些規矩也就免了吧。”

    “公主,禮不可廢。”護國公堅持行禮後,擔心的看向姜纓,“公主這般着急尋下官進宮,可是出什麼事情了?”

    長公主與皇后長得有七八分像,每次看到長公主,護國公便會想起他的妹妹,從前的皇后娘娘。若是妹妹還在,看到她的孩子一個個長得好,又這般優秀,定然會很欣慰的。

    “舅舅眼眶怎麼紅了?”姜纓扶着護國公坐下。

    “沒事,就是想你母后了。”護國公嘆了一口氣,說起正事,“公主還沒說,找下官何事?”

    “舅舅這些年,可記恨過母后?”當年,母后生下紹兒不久,父皇就封紹兒做了太子。母后擔心護國公仗着皇家的權勢,結黨營私,漸漸減少了與護國公的來往,爲此,護國公夫人沒少在背地裏編排母后。

    護國公雖然沒有追問過母后緣由,可在母后過世後,便與他們疏遠了,直到她大婚,護國公第一次主動找了他,那個時候,姜纓覺得,或許母后錯了,他這個舅舅,與歷史上那些外戚是不一樣。

    “你母后是下官唯一的妹妹。”護國公提起先皇后,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傷心,“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再說了,你母后那麼做,也是爲了護國公府好,爲了你們姐弟好,下官都明白。”

    她就知道,他這個舅舅是個聰明人,“若是母后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定然會很開心的。”

    解決了護國公的心結後,姜纓又有意無意的說了一些歷朝歷代裏,外戚干政的事情,護國公爲官多年,若剛纔還不明白她的心思,眼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文武百官都覺得公主是女子,存了怠慢之心,可他們卻忘了,這個被他們怠慢的女子,可是先皇一手教導出來的,先皇當年的本事,四海震驚,他調教出來的女兒,又能差到哪裏去?

    這一刻,護國公十分慶幸他的理智,沒有與那些人同流合污,欺負他們姐弟。

    護國公起身跪於姜纓面前,“下官能有今日,全靠先皇提拔,下官至今銘記,所以,下官絕不會做有傷姜國之事,此心,天地可鑑。”

    “舅舅,阿纓信你,快快請起,夜裏涼,小心您的腿疾。”姜纓親自扶起護國公,“舅舅是我與紹兒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舅舅說的,我自然相信,何況眼下這個局勢,我與紹兒,能相信的也只有舅舅了。”

    一直到出宮,姜纓也沒說今日尋護國公來未央宮所謂何事,回去的路上,護國公坐在馬車裏思量了好久,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纔回過神。

    這個小丫頭,藏得可真深。

    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姜纓心情出奇的好,閒來無事,便起身去了暖閣。

    祁淮墨趴在牀上看書,見姜纓進來,眼皮都沒擡一下,姜纓見怪不怪,附身掀開他的衣服,瞧了一眼他後背的傷,傷口已經結痂,恢復的不錯。

    “公子,該喝藥了。”太監端着湯藥進來,看到姜纓後,趕緊跪下行禮。

    “把湯藥端來,你可以退下了。”

    太監離開後,姜纓端了湯藥坐到牀前,“你是躺着喝,還是坐着喝?”

    祁淮墨扭頭看了她一眼,眼裏帶着疏離,語氣寡淡低啞,“公主金枝玉葉,在下不敢麻煩。”祁淮墨依舊趴着,姜纓見狀,沒了耐心,放下湯藥,強迫祁淮墨坐起身。

    “喝藥。”

    祁淮墨看看姜纓,又看看湯藥,眼底帶着幾分審視與懷疑,姜纓見狀,哪裏還看不出他的心思,直接氣笑,“你懷疑本公主端的是毒藥?”

    祁淮墨不說話,像是在默認。

    “不知好歹。”姜纓當着他的面,喝了一口,“現在能喝了吧。”

    祁淮墨輕蹙起眉宇,依舊沒有去端碗,姜纓也不廢話,拿了勺子,親自喂他,一陣風將窗子吹開,明亮的月光灑入屋子,昏黃的燭光下,姜纓解去複雜的髮髻,一頭濃密的頭髮披在肩膀上,風吹過時,有幾根頭髮跑到了臉上,張揚的髮絲在她白皙的臉上晃來晃去。

    祁淮墨沒忍住,伸手想去把那幾根髮絲弄到耳後,可當手觸碰到她柔軟的臉頰時,僵住了。

    “你在做什麼?”姜纓皺眉,一把打開他的手,“好好喝藥。”

    祁淮墨回過神,暗自懊惱,他剛纔肯定是瘋了,居然會覺得這個女人安安靜靜的樣子,十分好看。祁淮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誡自己,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仇人,是他發誓,有朝一日要取她性命之人。

    喝完藥,姜纓又給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喝下後站起身,“好好養病,別再想一些有的沒的。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本公主會讓你回周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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