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成當初之所以逼皇上在大殿之上立七日賭約,那是因爲他篤定了姜纓絕對不可能平安回到未央宮,可眼下……

    “長公主雖然現在站在未央宮,可誰知道,在老臣到之前,長公主究竟在不在未央宮。

    ”楊安成扭頭和文武百官添油加醋說起剛纔在寢殿看到的情形,“試問這天下,有誰會讓奴才爬上自己的牀?更何況,這還是姜國的長公主,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長公主,老臣可不可以理解成,你這麼做,是想遮掩什麼?”

    “遮掩什麼?”姜纓冷笑,“雲娘雲姬與本公主從小一塊長大,是母后送給本公主的人,本公主與她們情同手足,感情深厚,今日雲娘不舒服,本公主擔心她,讓她在本公主牀上休息一會,有何不妥?”

    “難不成,在太師眼裏,這天下人就一定要分出一個高低貴賤來嗎?可太師別忘了,你楊家在你未入朝堂之前,也只是一個農戶罷了。怎麼,自己入仕,富貴了,就忘記當初過過的苦日子了?”

    太師被姜纓堵得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姜纓掃了他一眼,故作驚訝,“太師該不會想反悔吧?”

    楊安成剛纔提雲孃的事情,確實想岔開話題,沒想到姜纓這麼快就察覺到了。

    楊安成當初與皇上打賭,是爲了扳倒姜纓,沒想到,最後姜纓好好的,他卻要告老還鄉了,可他才四十出頭,自古以來,朝堂上的一品大員,有誰四十出頭就告老還鄉的?

    再說了,他好不容易纔坐上太師的位置,就這麼讓他拱手讓人,他豈會甘心?

    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即便現在反悔,有些話,也不能由他口中說出。

    想清楚其中利弊後,太師扭頭看向文武百官,今日來未央宮,大部分官員,都不想來的,奈何他們不敢得罪太師,這纔不得不過來。

    現在太師計劃沒得逞,又想讓他們幫忙求情,文武百官,一個個低頭裝傻。

    就連太師一派的官員,也不敢輕易出頭,生怕得罪長公主。

    可是,太師的眼睛如鋸齒般,死死的盯着他們,容不得他們退後,這些人裏,錢證官職最大,平日裏也最得太師重用,其他人裝死,太師或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錢證要是今日什麼都不做,離開皇宮後,就算楊安成沒了太師的頭銜,他怕是也沒有好日子過。

    錢證權衡利弊後,不得不硬着頭皮站出來幫楊安成說話,“啓稟長公主,此事不過是話趕話,趕到這份上的,當不得真。”

    “當朝一品大員親口承諾的事情都當不得真的話,那這天下,還有什麼事情能當真?”姜纓反問,“是不是今日有人有苦衷,搶了你家銀子,他和你解釋之後,你也可以不追究?”

    “這……”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錢證左右爲難,“太師是先皇欽點的輔佐大臣,若是讓太師現在就告老還鄉,豈不是抗旨?”

    “錢大人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將你當啞巴。當初非要打賭的是太師,如今賭不起的也是太師,這天下好事,怎麼都讓他佔了?”

    姜纓看向楊安成,“這七日裏,皇上給過太師多少次反悔機會,是太師自己不要,既然太師這般重視這個賭注,那眼下,就請你,履行承諾。”

    “對,履行承諾。”姜紹站在姜纓身側,附和她的話,“太師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若是沒有,朕現在就宣旨了。”

    楊安成此刻終於慌了,卻也晚了,楊安成跪爬着來到姜紹跟前,扯着他的衣襬,賣慘,裝可憐,“老臣二十爲官,至今已經二十餘載,從翰林院一個七品編撰,坐到一品大員,這些年,老臣自認爲兢兢業業,從未有過一絲怠慢。”

    “老臣,衷心可表日月,下無愧與天地,老臣這一次之所以和皇上打賭,也是爲了皇上,爲了姜國,老臣老了,還能幫皇上多久,可皇上是姜國的未來,爲了皇上,老臣付出再大代價,老臣也心甘情願。”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花言巧語,蠱惑君心,可惜,他的野心他們一清二楚,衷心,他們一點都沒看到。

    楊安成跪在地上,將這些年的不易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他本以爲,這麼一番話後,即便皇上不會饒了他,至少不會罷免他的官職,真的讓他閒賦在家,沒想到,他等來的,依舊是罷免官職的詔書。

    “既然太師累了,那就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若是中都城待累了,也可以回老家住一段時間。正好可以讓太師,重溫一下舊歲月。”這時,早朝時間到了,姜紹帶文武百官上朝後,太師失魂落魄回了太師府。

    “老爺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早?”管家看到楊安成這個時辰回來,疑惑不已,去扶楊安成的時候,見他臉色不是很好,趕緊詢問,“老爺,可是出什麼事情了?”

    “這幾日,府裏可有出什麼事情?”自打賭日起,到現在,楊安成已經七日沒回家了,自然也不知道楊家錢莊出事的事情。

    管家本來想說的,見楊安成臉色着實難看,便沒說,“一切都好,老爺累了吧,先回府休息吧。”

    來到前院時,管家突然說起隋閆的病情,“隋公子這幾日精神好了不少,江姑娘說,再過幾日,隋公子就能好了。”

    江姑娘,楊安成突然想起什麼,立刻轉身往隋閆的住處走去,離戈守在姜纓房中,隨時等着太師回來,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離戈先跑到牀前,往外看了一眼,確定是太師後,趕緊回到牀上,開始操縱木偶。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離戈學着姜纓的聲音,掐尖嗓子問,“誰?”

    “是老夫”

    咳咳,離戈先咳了幾聲,然後故作虛弱的說,“是太師啊,實在不好意思,昨個夜裏,得了風寒,眼下不方便見您。”

    聲音一樣,太師從門縫裏往裏看,雖然隔着牀幔,可通過影子,隱隱約約可以看出江姑娘的身形,公主在宮裏,江姑娘這邊也正常,所以江姑娘和公主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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