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墨拿出的玉佩是先皇在世時親手送給他的,朝堂舊臣,大多都知道此事。北周君上,自然也知道,當年,他就是因爲這塊玉佩,纔對這個幾歲的皇弟如此忌憚的,原本以爲,他離開北周這麼多年。

    又去姜國做了質子,此生應該不會再有活着回來的機會,可是沒想到,十幾年之後,他不僅回來了,還拿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東西一塊回來了。

    “當年父皇送與本皇子這塊玉佩的時候說,這塊玉佩,不僅可以代表本皇子的身份,同時還可檢察百官以及聖天子。”祁淮墨明知道他的好皇兄忌諱什麼還故意說這樣的話,果然,話落,文武百官都變了臉色。

    “皇兄爲何這般表情,可是皇兄不記得了?”祁淮墨一臉淡漠。

    北周君上祁淮允輕咳一聲,收斂情緒,“淮墨能回來,乃是北周之福。正好眼下北周要對姜國用兵,淮墨,你在北周多年,對姜國之事定然十分熟悉,此事交由你去辦,再合適不過。”

    祁淮墨纔剛回來,祁淮允就想讓他帶兵出征,祁淮墨可不相信,此舉是因爲信任。

    不過,祁淮墨也沒有立刻拒絕,早朝散了後,祁淮允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樣,親自帶祁淮墨去慈寧宮見太后。太后剛剛得知祁淮墨回宮,開心不已,正準備去御書房尋他,就聽說,皇上帶他過來了,太后高興的直掉眼淚。

    “十幾年了,哀家原以爲,此生都不會再見到墨兒了。回來了好,回來了就好。”太后拉着祁淮墨的手,又哭又笑,還讓宮人準備了不少祁淮墨小時候喜歡喫的東西,祁淮墨看着滿滿一桌子的早膳,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母后,這些都是兒子小時候喜歡喫的,眼下,兒子已經長大了。”

    “在母后眼裏,你永遠都是孩子。”太后親子給祁淮墨夾菜,“快點嚐嚐,看看味道如何?你皇兄知道你喜歡喫這些,當年的御廚離宮時,特意讓人重新學的。”

    太后這句話看似說的隨意,其實是在告訴祁淮墨,他們很惦記他,也一直沒有忘記他,至於,這份牽掛,是擔心,還是恨,祁淮墨心裏清楚。

    “多謝皇兄,這麼多年了,還記得臣弟的喜好。”祁淮墨簡單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我是兄弟,加上你那麼小就被送去了姜國,皇兄心裏有愧,皇兄能爲你做的有限,只要你不怪皇兄就好。”頓了頓,祁淮允再次開口,“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你應該提前寫封信回來,再帶姜國公主一塊回來,如此,咱們一家人才算徹底團圓。”

    聽到姜纓的名字,祁淮墨臉色瞬間暗了幾分,祁淮允一直看着他,見狀,立刻問道,“怎麼了?可是吵架了?這夫妻之間,偶爾吵架,很正常,就是朕與你皇嫂,成婚這麼多年,還時有矛盾呢。”

    “皇兄,今日是我們闔家團圓的日子,不提旁人。”祁淮墨一幅不願多提的樣子,祁淮允和太后對視一眼,立刻轉移話題,飯後,太后拉着祁淮墨詢問他這些年在姜國的日子。

    祁淮墨簡單說了幾句,都是實話實說,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可太后卻紅了眼眶。

    “我兒受苦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你若不喜歡那個姜國公主了,母后給你做主,咱們北周好女兒千千萬,只要你喜歡,母后都給你娶回來。”太后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祁淮墨對於這個生母,感情複雜,他又不會哄人,便想着找藉口抽身,“母后,皇兄想讓兒子領兵攻打姜國,眼下此事緊急,兒子就先去準備了。”

    “你纔剛回來,你皇兄怎麼就讓你帶兵出征?”太后不滿,扭頭看向祁淮允,“皇帝,朝中武將是都死絕了嗎?墨兒纔回來,你就非要這個時候讓他帶兵出征嗎?”

    “母后,朕這麼做,也是爲了墨兒着想。”祁淮允早就想好了對策,所以太后提起此事,祁淮允立刻解釋,“墨兒如今回了北周,日後自然輔佐朕處理北周事務的,可他這些年一直在姜國,羣臣不知他的能力,如果貿然讓他進入朝堂,朝堂上的人必定有意見。”

    “可如果墨兒有了軍功,那些人,就算再不滿,也只能憋着。母后,墨兒是朕的親弟弟,朕如何會故意爲難他?”

    太后聞言,臉色稍爲好了一點,“即便如此,在墨兒領兵出征的時候,也要多帶幾名將軍,若是有危險,萬萬不能讓墨兒衝在前面,知道嗎?這些年,我們對不起墨兒,眼下他好不容易回來,我們要對他好一些。”

    “是,母后的話,兒子都記下了。”

    祁淮墨與祁淮允一同離開慈寧宮,回皇子所時,祁淮允爲難道,“你好不容易回來,朕確實想要好好補償你,可眼下,形勢不如從前,只能委屈你了。”

    “至於母后剛纔說的事情,淮墨,你別怪皇兄,你也知道,在軍營裏,那些將士只信服有真本事之人,若是朕用身份爲難他們,替你出生入死,只怕他們也不會服氣……”

    祁淮允這是在告訴祁淮墨,這一次帶兵攻打姜國,沒有人會照拂他,贏了,他就能平安歸來,受到北周朝堂的擁戴,輸了,輕則只是一個閒散皇子,重則喪命,而祁淮墨更趨向於後者。

    因爲他太清楚祁淮允是個什麼人了,若只是想要讓他做個閒散皇子,定然與他說這些。

    不管他是什麼心思,如今他回來了,從前的賬也是時候算一算了。

    “皇兄所言極是,臣弟謹記。”

    祁淮墨如今只是皇子,住所在月影宮,與皇上告辭後,帶護衛回宮。

    “主子,當年的舊部知道您回來,這會想求見。”護衛遞上拜帖,祁淮墨看了一眼後,將拜帖放到一旁,“不着急,眼下本皇子剛回宮,皇兄定然排了不少眼線盯着本皇子,此事推遲幾日,告訴他們,這幾日,如往常一般就是,萬萬別讓人看出了端倪。”

    “是。”

    “去幫本皇子查一下高家。”

    護衛離開後,祁淮墨這纔有時間,有心思打量這個闊別已久的宮殿,宮殿很乾淨,看起來,應該有人經常打掃,就連宮殿裏的花草,也有精心修剪,不像是匆匆忙忙敷衍出來的。

    在這個宮裏,最會做表面功夫的,除了他那個好皇兄,他想不到旁人,怪不得,這麼多年過去了,從未有人懷疑過,當年他被送去做質子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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