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纓再次醒來,已經傍晚了。屋子裏點上了油燈,灰黃的油燈隨着寒風左右搖晃,在這靜謐的夜色裏,顯得格外瘮人。姜纓看了一眼四周,確定還在別院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咯吱,房門被人推開,緊接着祁淮墨端着湯藥走了進來,見她已經醒了,直接把湯藥遞給她,“是你自己喝,還是我餵你?”

    姜纓本來打算拒絕的,聞言,立刻接過湯藥一飲而盡,然後扯過被子,躺下背對着他,“我困了,我睡了。”

    祁淮墨被她氣笑,“剛醒又要睡?一向勤勉的姜國公主,怎麼到了北周後就這般懶惰了?”

    “你也說了,這裏不是姜國,那我自然沒有勤勉的必要。”姜纓說完,以爲祁淮墨還會與她辯解兩句才離開,誰知道,他竟然就這麼離開了。姜纓重新坐起,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下牀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往外看。

    滿天星空和着陣陣冷風,姜纓一下子清醒不少,“你打算關我一輩子?”

    不遠處的迴廊下,祁淮墨扭頭看了她一眼,“若是你肯自願留下,那再好不過。”頓了頓,又說,“阿纓,我是真的見不得你和別人成親,你知道,我聽說你要嫁給別人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

    “自從被送去姜國做質子,我的人生裏就剩下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讓當初欺辱我的人,全部付出代價,爲此,這些年,我沒有一日不再謀劃,卻從未想過,老天會眷顧我,給我一段感情。”

    “我毫無準備的讓你闖入了我的世界,甚至我的心卻不知,我從前自詡聰慧,到頭來才發現,我纔是這世上最蠢笨之人。”

    月光下,祁淮墨的背影顯得清冷,孤寂,姜纓站在窗前,就這麼看着她,明明心跳如雷,面上卻不敢透露半分,“你撒謊,你若是真的在意我,又怎麼在你掉落斷崖平安無事後,連個消息都不願讓人送來?”

    “當時情況緊急,我又着急回北周,所以纔沒有與你說此事的。”祁淮墨苦笑,“當然,這其中我確實也有私心,只是,我的私心並非你想的那般,我喜歡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可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有些話,即便我問了,也不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所以你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來試探我?”姜纓生氣,“既然你這般不信我,那現在,又何必與我說這些。”咣噹一聲,姜纓關上窗戶,氣沖沖去了桌前。

    倒一杯茶,全部飲下,卻不下心中躁動,姜纓不習慣這種感覺,不知道怎麼辦,乾脆拎起茶壺喝,一壺水喝下,不知道是撐到了,還是真的管用,心跳緩和後,姜纓這纔有時間仔細回想祁淮墨剛纔那些話。

    他說,他喜歡她……

    姜纓伸手摸向心口的方向,原來,這就是喜歡。

    這一夜,姜纓失眠了,輾轉反側,一直到天亮也沒睡去,最後乾脆不睡了,起來活動筋骨,誰知道,一打開門就看到如玉跪在門口。

    “姑娘,奴婢知道錯了,求姑娘大慈大悲,繞了奴婢這一次吧。”如玉拼命磕頭,不一會額頭就青了。姜纓想到什麼,冷聲問,“你一大早來我房門口道歉,是你家主子的意思吧。”

    “不是。”如玉搖頭,“主子已經將奴婢趕出別院了,等下就會有牙行的人過來帶奴婢走。”如玉把姜纓當成最後一顆救命稻草,“可是我不想走,姑娘,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了,幫幫我吧。”

    “你是不想離開別院,還是不想離開你家主子?”姜纓追問,如玉沉默,姜纓見狀,笑着往外走了幾步,背對着她說,“這裏是你主子的宅子,他做的決定,我沒有理由違抗,更何況,你之前那般對我,我爲什麼還要幫你?”

    如玉沒想到姜纓會這麼說,“你……主子說你向來仁善,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我仁善與否,和我要不要原諒一個算計過我的人,有衝突嗎?當初能敢給我使絆子,就應該想到今天這個後果。如玉,你心裏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你說你錯了,可我看,你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是我擋了你的路吧。”

    如玉不敢置信的看向姜纓,回過神,察覺到不對勁,這才趕緊低頭裝可憐,可惜,她的心思姜纓已經全部看在眼裏了。

    “行了,你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去求求你的主子。”

    “不必。”

    祁淮墨帶着護衛過來,見姜纓臉色比昨日好些後,鬆了一口氣,“早飯準備好了,我帶你去前廳喫飯。”

    祁淮墨拉過姜纓往外走,任由如玉在後面大聲求饒,祁淮墨皆當作什麼都沒聽見,姜纓見狀,笑他薄情。

    “不過一個下人,夫人不必放在心上。”祁淮墨將她拉到身邊,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姜纓沒想到她竟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着下人的面調侃她,頓時不高興了,“沒想到祁少君回了北周,竟然這般放肆。”

    “我們是夫妻,我對你做什麼都是人之常情,如何說的上放肆。還是夫人不喜歡夫君親吻你?”祁淮墨抱緊姜纓,任由她掙扎,也不肯鬆手,“別動。”

    “你……”姜纓察覺到異樣,氣惱的瞪了他一眼,“真是沒想到,祁少君原來這般表裏不一。”

    “本皇子只有在你面前纔會這般。”

    “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啊。”

    兩人一邊走一邊拌嘴,奇怪的是,兩人非但沒有因此生分,反而覺得,溫馨不已。早飯是祁淮墨特意讓廚房做的,都是姜纓喜歡喫的。

    “我看你喫不慣北周的食物,我已經和廚房說了,以後都會做姜國菜。你多喫一點,你看看你,過來才幾天,怎麼就瘦了這麼多。”一頓飯,祁淮墨幾乎都在給姜纓夾菜,自己都沒喫幾口。

    飯後,祁淮墨要回宮,臨走時,再三叮囑姜纓,“我中午一定會回來,若有什麼事情,等中午回來再說。”

    姜纓沒說話,等他離開後,便圍着別院走了一圈,這座宅子,看似沒有任何防守,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四周埋伏了不少暗衛,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想逃出去,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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