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窗邊，無意識地望向窗外，深夜的街面上燈火闌珊，行路人匆匆而過，樓下那個燒烤攤煙熏火燎的孜然味撲鼻而來……
喧鬧嘈雜，也寂靜落寞。
電話那頭又傳來她的聲音，“就是打雷下雨天，一個人總還是有點害怕啦。”
我沒去迴應這個話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嗯嗯”幾聲，繼續聽她講。
“要是以後我後悔了，沒臉和爸媽講，就只能找你哭訴嘍。”
“對了，等會拍給你看看我新買的牀單和沙發墊，我爸媽挑的顏色，感覺好一般，不過哄他們開心就好。”
掛了電話，她發來幾張圖片，那個小小的屋子被她歸置的很整潔。
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腦子裏一大堆詞不表意的語句，寫來又改，改了又刪，還是算了。
“誒，廚房好新，啥也沒有，哦，忘了，你不會做飯的。”
“纔不是，剛剛搬過來嘛，等以後，也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算了算了，換個人試毒好不好？”
“哼。”
有時候，我好想衝動一下，去昆明找她。
半夜，輾轉難眠，於是，我看了看銀行卡的餘額，“不過是再衝動一次而已。”
我買了去昆明的機票。
（一）
2019年春夏之交，大連的海邊，
那時，我們大二。
“誒，給你看看我新買的手機殼，可愛吧？”
黃昏將至，夕陽落在西邊礁石上，逐漸暗淡，她舉着手機在我眼前晃啊晃，手上的藍色珠鏈咚咚作響。
“嗯，好看的”
我下意識抓住了那隻在我眼前晃動的小手，想順勢攬她入懷，看着她，四目相視而笑。
“太陽要落山了，走嗎？”
傍晚退潮，海水隨着風聲越發吵鬧，沙灘上石子顆粒越來越多，零星的貝殼總是殘缺不全，“你看，那有個完整的！”
她迅速掙脫我的懷抱，跑去撿貝殼，恰是海水回涌之時，沖刷過後，她蹲下只撈起一堆沙礫。“哈哈哈哈~”
“你敢笑我！哼！”
她朝我扔了一把沙礫，又急匆匆跑來，我見勢快跑，在夕陽落下前，沿着海邊，奔跑。
天黑的很快，趕上回程的地鐵，幸好車廂里人不多。
找到了座位，她靠在我肩上，閉眼休息。那一刻，我只希望，時間靜止，能讓我留下這份小小的不值一提的美好。
“如果到時候，我公考失敗了，想留在大連…”
“我陪你，在大連。”
這句話，我脫口而出，沒有半分猶豫和思考，甚至可能她想問的也並不是這個，但我的大腦竟沒有片刻思考就批准了這個想法。
“那，就這樣說好啦。”
她微微笑着，握住了我的手。
“那個…肩膀好酸，能不能，換一邊？”
“哼！”
她推了我一下，瞬間彈開，坐好開始刷手機。
並非我木訥不識趣，只是這樣的相處方式，習慣成自然，我們之間，從來如此。
（二）
大二的期末，大連的天空是真的藍。
“你們老師劃重點了嗎？公司金融。”
“喂喂，愷哥咋回事啊，掉線了？”
室友在叨叨，確實很不禮貌，但這個舉動真的是很自然的選擇。
“那個…你們玩，我有點事要處理。”
不好意思直說，那時候，和她的關係還沒和室友公開，因爲覺得是自己的私事，不希望無關的人隨意遐想。
“能有啥事啊，肯定又是哪個妹子找你唄？直說，沒事兒。”
“嗯嗯”
一臉不好意思的尷尬笑着，確實，男生之間，沒幾件事能比一起打遊戲更重要了。
“劃了點，但不多，怎麼了？”
我着急忙慌地回覆她，然後等待着下文。
“借我看看”
“那等會去找你”
我突然好開心，沒理由地開心。
一個翻身跳下了牀，從抽屜裏找乾淨的衣服換上。
“愷哥，老實交代，你不對勁。”
沒注意的時候，室友已經擋住了門，很用力的戳着我的肩膀，八卦味的壞笑。
“回來，等回來，我告訴你。”
我朝他使了眼色，默認了是有情況的事實，哄着推開他，奪門而去。
走到樓梯口才想起書和筆記都沒拿，拍了拍我的傻腦門，又回頭整理書包，順手發了消息給她。“圖書館找你？”
“都行，你知道的，我這幾天，一直都在的”
每逢臨近期末，她總是拉着她室友在圖書館呆上一整天，說是認真複習，可每門課考出的分數卻都只是一般般，我是真想不通，還不如打遊戲呢…
圖書館四樓，那個位置，好像長期被她霸佔了一樣，每次來找她，總是那個地方。
我悄悄地靠近，她低頭看着書，完全沒注意到我已經站在了她面前。
她室友擡頭看向我，剛想說話，我立刻打了個安靜的手勢提醒，然後輕輕敲了敲桌子。
她擡頭看到了我，突然沒來由地傻笑。
不約而同地，被她的笑容感染，我跟着笑。
“來啦？”
“給，你要的筆記。”
她隨意地翻了翻，然後看向我笑着說，“你的字，好醜。”
“愛要不要，還嫌棄。”
我假裝想搶走那本筆記，剛伸手就被她攔住，然後她抱着那本子後仰起了身體，“要看的，要看的，好了，你可以走了。”
“喂，這麼無情嗎？當我是送快遞的嗎？”
“喔？不是嗎？”
或許是在不知不覺中，我們提高了音量，也可能是這臨近期末的環境裏，圖書館太過安靜，周圍許多陌生同學都向我們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哎，安靜點。”
我對這些有點敏感，示意她看看周圍，而她似乎全然不在意。
“好啦，等後天考完試，我請你喫飯，再好好感謝你，行了吧。”
她望着我，眼神裏是描繪不出的笑意。
（三）
盛夏初秋，是我最忙碌的暑假。
2019年的春節，因爲內推，在一家事務所審計實習，遇見了很好的領導，直接約定好了暑假過來幫忙盤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