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在梧桐鎮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

    夏嘉作爲夏家唯一的後嗣,單獨擁有自己的一座小院子。

    雖不大,內裏花景佈局卻十分雅緻。

    小院的名字也很好聽——長猗院。

    “猗”有美好盛大的意思,從這院名裏不難看出,夏家主和夏主君對自己這位女兒的祝願和疼愛。

    夏嘉帶着一衆朋友剛到長猗院門口,她的夫郎蘭氏就已經在小侍的撐傘陪同下,提前站在小院照壁前立身恭候了。

    蘭氏先是目光柔柔的落在夏嘉身上,抿着一層薄脂的脣瓣輕啓,語調猶如柳葉兒尖隨着微風拂過水麪一般,軟軟的喚了聲“妻主”,然後才拱手向吳雪等人見禮。

    “容音見過諸位女君,女君們安好。”

    衆人手中此刻都撐着傘,不好行抱拳禮,便都只是微微頷首拱了拱身,以示回禮。

    “少正君好。”

    夏嘉瞧了眼蘭容音被雨水濺溼的裙襬,收回目光後,聲音冷硬的對他身旁的小侍道:“你帶他去換身乾淨衣裳,不必再過來打擾我和諸位女君。”

    最後一句話,夏嘉明面上雖是在對小侍講,但蘭容音心裏很清楚,自己妻主分明是在含沙射影的說他。

    怎地?自己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蘭容音銀牙暗咬,微微沉眸,掩下眼中的陰翳。

    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氣,逼迫自己臉上擺出溫柔小意的笑容。

    “謝妻主關心。

    諸位女君慢聊,容音先行告退。”

    ……

    夏嘉帶着衆人徑直前往她的書房,書房裏間牀鋪衣櫃一應俱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有人在此常住的跡象。

    吳雪挑了挑眉,倒是沒有覺得有多意外。

    畢竟剛纔在外面,少正君哪怕已經做到了冒雨迎人的地步,而夏嘉卻依然連話都不願跟人說一句的態度,就足以表明,她與她夫郎之間的關係,差得讓人難以想象。

    她們倆會分居而住,屬實正常。

    夏嘉打開自己衣櫃大門,順手自取了一套衣裙,爾後讓吳雪她們隨意挑選自己喜歡的衣物換上。

    吳雪待文清和吳雨秋選好後,才上前隨手拿了一套疊放在櫃格左側最上邊的月白色衣裙。

    幾人都是女子,沒有什麼好避諱的,大家便各自找了一處地兒更換衣裳。

    吳雪解開腰封,將上襦脫下,然後散開自己束在腦後的長髮,用溼衣服包着使勁擦拭着青絲裏的水氣。

    現在正值夏季,大家外面都只着了一層薄衫。

    因此,吳雪襦衣一脫,上半身便只剩下一件素色抹胸遮羞。

    文清拿的衣裳形制簡單,再加上她動作麻利,是四人中最先更換好的。

    文清轉過身,見吳雪在折騰滿頭長髮,她本也想學着拿自己溼衣服擦擦頭髮裏的水,腦子裏的某根筋卻不知爲何,突然轉跑偏了。

    張口就道:“雪妹子,你皮膚可真好,比我家公老虎還白。”

    文清的話成功讓夏嘉和吳雨秋手上動作一頓,然後視線齊刷刷的轉到吳雪身上。

    吳雪:“……謝謝誇獎!”

    她現在這具身體以前從未做過粗活,養得那叫一個身嬌體貴,再加上年歲尚輕,可不是比好多男兒都細嫩白皙嘛。

    也就是這段時間做豆腐花生意,成天都在曬太陽,才稍稍變黑了一點點。

    若是她沒有猜錯,她跟她的小未婚夫郎應該都是屬於天生白皮的類型。

    嘖,天生這種東西,別人羨慕不來!

    夏嘉繫好腰側的宮絛,上下打量了一下吳雪的體型,面無表情的評價道:“腰挺細的,就是胸小了點。”

    “姐姐們可閉嘴吧,我想靜靜!”

    吳雪整個人幾欲變成一個大寫的“囧”字,再也不想跟這羣色女說話了。

    兀自扔掉手裏的溼衣服,三下五除二往身上穿套夏嘉的乾淨衣裙。

    吳雪現在的身體才十七歲,身量還在發育中。

    夏嘉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略微有些長,吳雪只好提着裙襬走路。

    待衆人都換好了衣裳,夏嘉喚來下人,讓他們把屋裏的溼衣裳拿走,並特地吩咐人立即把吳雪三人的衣物清洗出來,烘乾後再迅速送過來。

    下人們領命退下。

    隨後夏主君身邊的小侍,帶人送來了熬煮好的薑湯,以及一大桶沸水。

    小侍向衆人行禮問安畢,爾後頷首恭敬的對夏嘉道:“小姐,主君說,讓您和諸位女君先喝些薑湯驅驅寒,然後去浴室洗個頭,以防日後頭疼。”

    夏嘉輕“嗯”一聲,神色淡淡。

    “我知道了,你們回去繼續侍奉父親吧。”

    ……

    吳雪四人喝完薑湯洗好頭,再次聚集在夏嘉書房裏。

    此時她的書房小案上,已經被下人擺放上了瓜果茶點。

    文清喝了一口香茶,率先挑起話頭。

    “雪妹子,你那天早上跟我說你要開店,確定是認真的?”

    吳雪點了點頭,“自然認真。

    要不是手頭資金目前欠缺還大,我早就拜託你和夏姐幫我相看門面了。”

    文清拂掌笑道:“那感情甚好。

    我跟我家公老虎商議過了,他同意入股從商。

    至於之前你擔心的我官差身份問題,我夫郎說了,拿他的名義入股,如此一來,那些小人就沒法子整到我。”

    “這的確是個對策。”吳雪突地凝了下眉,有些疑惑的問道:“但若是這樣,你的小金庫豈不是也跟着變成你夫郎的小金庫了?

    那你的私房錢怎麼辦?”

    文清咂巴了兩下嘴,“這個嘛……我跟他既然都已經成爲妻夫了,那我的不就是他的?他的不就是我的?

    哪裏還能分的那麼清楚?”

    吳雪聞言,眯了眯眼,連連咋舌。

    “這才過了多久?你以前的態度可不是這樣。

    看樣子,你家公老虎還挺御妻有道的呀!”

    文清立即以拳抵脣,乾咳兩聲掩飾尷尬。

    “那什麼……咱不是在說開店的事嗎?

    別扯遠了,繼續繼續,雪妹子你快說說你的想法,講個具體章程出來。”

    吳雨秋在一旁見着文清這副懼內的模樣,首次對她少了些民對官的敬畏感,偏過頭努力壓着脣角暗笑。

    就連向來面上一片冷清的夏嘉,眼尾也忍不住彎了彎,眸底漾出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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