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雲皖聲音都在抖,這麼重的櫃子砸在身上一定很疼,但他始終沒吭一聲。
雲皖擡頭看他,他面無表情,看不出是疼還是不疼。
初中生們嚇壞了,連忙道歉。
櫃子傾斜的角度太大了,他不能隨隨便便用肩膀的力頂回去,稍不注意用力過猛可能會倒向另一邊砸到後面的櫃子。
“你等等,我去叫人。”雲皖匆匆忙忙地跑去前臺叫來了店主,幾人一起合力將櫃子放了下來。
“你沒事吧?”雲皖盯着他的肩膀。
周覆搖搖頭,活動了一下肩膀關節。
剛纔那麼多刀砸在他身上,雲皖不信他沒碰傷:“真的沒事嗎?”
“你來這兒幹嘛?”周覆擡起頭,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我想……買一把刀。”雲皖說。
“用來做什麼?”周覆撿起臺上的一把刀,掃了她一眼。
雲皖不肯說話了。
“殺人的話這把不行。”他指的是她剛纔看的那一把。
殺人……爲什麼聽起來他很有經驗的樣子?明明這個時候他還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啊!
雖然內心很好奇,但一開口卻問的是:“爲什麼?”
周覆偏過頭看着她。
雲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解釋道:“我只是好奇。”
周覆眨了下眼睛,嘴角漾起一個很淺的梨渦,他看向手裏的短刀:“這把刀刃太短,也不鋒利,沒有經驗的話很容易傷到自己。”
雲皖瞭然地點了點頭,道:“我想買一把用來防身。”
周覆視線掃過陳列的刀,沒看見合適的,末了,目光停在她的臉龐:“防身的話其實你可以買防狼噴霧,電棍,我不建議你用刀。”
雲皖想了想,還是聽從他的建議,買了很多小型便於攜帶的防狼武器。
雲皖買完了時間還早,就跟着周覆轉。
她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安分乖順的好學生也會來這種店,難道男生都對這些感興趣嗎?
逛着逛着,周覆停下了,雲皖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所有匕首一字排開陳列在黑色的絨布上,燈光齊聚,一把匕首格外耀眼,刀鋒閃着冷芒。
那是一把七寸的匕首,刀身沒有刻繁瑣的花紋,簡單光潔,刀刃薄如紙,讓人移不開眼的是它的手柄,手柄上赫然雕刻着一隻銀白的蝴蝶,翅翼展開,蝶身穿插了一個十字架,華麗精美,所有匕首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好漂亮……”雲皖喃喃道。
周覆將它拿了起來,離開了燈光,匕首並沒有黯淡下來,反而在昏暗的環境下隱隱閃着光亮。
再拿到他手裏的那一刻,雲皖莫名覺得那把匕首生來就是屬於他的。
別人拿着它可能會顯得秀氣,不夠氣派,他拿在手裏卻並不,任何人拿着都不匹配,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把刀的人了。
周覆並沒有思考,將匕首收進袖口,徑直去了前臺付款,順便也幫雲皖付了錢。
雲皖連忙阻止:“你不用幫我付的!”
“那我請你喫東西吧?你想喫什麼?”雲皖提着袋子跟在他身後。
走出店門,天已經黑了,各家商販點亮燈火,路燈像兩條長長的燈串,照亮了街道。
“你還沒喫飯吧?我也沒有,”雲皖小跑兩步跟上他,“你喜歡喫炸雞嗎?我知道一家很好喫的炸雞店,他家的炒年糕也好喫……”
周覆還沒來得及說話,被前面突然竄出來的人影撞了一下,手裏的袋子被撞掉。
“不好意思……”
周覆彎腰撿起袋子,一聲驚呼傳了過來,“覆哥?”
雲皖擡頭看了一眼男生,那人年紀不大,單眼皮,個頭不太高,一頭黃毛塞進灰色棒球帽裏,身材消瘦,臉頰瘦得凹陷進去,炎熱的天氣卻穿着不合時宜的長袖,看起來畏畏縮縮站不直的樣子。
“你認識他?”雲皖小聲地問了一句。
周覆點了點頭。
黃毛瞟了一眼雲皖,視線回到周覆身上,試探道:“覆哥,嫂子啊?”
雲皖一愣,耳朵微微發熱,有些不知所措。
“同學。”周覆答。
“哦,那誤會了。”黃毛笑起來,“那覆哥,我那邊還有事兒,就先走了?”黃毛指了指身後示意道。
周覆頷首迴應。
等黃毛走了,雲皖眼睛才抽回來,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他……是你什麼人啊?”
“鄧海,我發小。”周覆說。
“你們關係很好嗎?”雲皖有些猶豫。
“現在沒什麼聯繫了。”周覆說。
雲皖低下頭,伸出腳踢了踢掉在地上的落葉。
周覆低頭看着她,等她開口。
“你還是少跟他來往吧。”雲皖說。
雲皖也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就是一個叫鄧海的,染着黃毛的人跟着南杏區那邊的刺頭鬼混,害慘了周覆。
“爲什麼?”
“他不簡單,你最好小心這個人。”雲皖說。
周覆看了她一會兒,什麼也沒問,只是點了點頭。
“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嗎?”周覆問。
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車流滾滾川流不息,雲皖抓着書包肩帶,垂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好一會兒,她纔開口:“我不想回家。”
風吹亂她的頭髮,少女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安靜而乖順,巴掌大的小臉白皙得像漂亮的瓷娃娃。
周覆沒有問爲什麼,只垂眸盯了她一會兒,開口道:“帶你去個地方,去嗎?”
聞言,雲皖眼睛亮起來:“去!”
雲皖想也不想,歡喜地跟着他走,周覆走在前頭,雲皖就在在後面跟着,周覆腿長走得快,有時候會停下來等她。
“隨便跟人走,你就不怕我把你殺了嗎?”周覆回頭看着她,漆黑的碎髮遮住了眉梢,只露出那雙望不到底的眼睛。
雲皖對上他的眼睛,這一次她沒有閃躲退卻:“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周覆手揣進衣兜裏,回首望着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