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食肆’店門剛打開。

    曹管家咧着一口大黃牙,手裏還轉着兩個核桃,就來到了店門口:“給我砸。”

    曹管家身後幾個家丁打扮的人,一個長棍就衝入了店裏。

    “你們幹什麼呀?”蘇青柔說着就想衝上去攔着。

    沈瑤華連忙把她拉住,又把已經衝上去的蘇青山和牛嬸兒叫了回來。

    “東西砸了就砸了,棍棒可不長眼睛,只要人沒事就好。”沈瑤華拉着三人一起躲到了後面,示意比較不起眼的牛嬸趕快從後門走。

    等到這些人把店裏的東西能砸的都砸完了,曹管家手裏轉着兩個核桃,歪頭晃腦的就走了進來:“沈掌櫃的,考慮的怎麼樣了?要是考慮清楚了,我待會兒讓人擡一頂小轎來,恭請姨娘入府。”

    “你休想。”沈瑤華還沒來得及說話蘇青柔就在旁邊懟了回去。

    曹管家把核桃一攥,臉沉下來惡狠狠的說:“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喫想喫罰酒的了。今日你是願意也得入,不願意也得入府,來人把她們都綁了。”

    “幹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呵止住了那些拿着棍棒的家丁。

    沈瑤華一看原來是前幾日和孟清和在一起的那個狐狸眼,旁邊站着是氣喘吁吁的牛嬸。

    “誰?”那曹管家先是大聲的呵斥,轉頭一見是狐狸眼。臉上馬上堆起了笑容:“小的見過郡王世子。”

    “世子有所不知,這家的掌櫃的本來是我們聽雨樓的小廚娘,偷了我們的祕方,我正要把她抓回去問罪呢。”曹管家立馬惡人先告狀,顛倒是非。

    狐狸眼瞥了他一眼:“你說她偷了你們的祕方,我怎麼不記得聽雨樓會做這些菜式?”

    曹專家訕訕道:“這不是剛研究出來,就被這廚娘偷走了嗎?”說着指向沈瑤華。

    狐狸眼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來,看向沈瑤華。

    沈瑤華開口道:“你既然說這祕方是我偷的,可有什麼證據?你說我是你們酒樓的廚娘,我又是什麼時候在你們的酒樓當廚孃的?”

    那曹管家竟然也不心虛,理直氣壯的說:“聽雨樓的後廚所有人都可以作證,這廚娘去歲的這個時候就帶着我們的方子跑了,沒想到她竟還敢留在青州,還來這裏開了這間食肆。”

    沈瑤華嗤笑一聲:“去歲的這個時候我們還在吉州,仲秋時節纔到達的青州,府衙裏可以查到我們的戶籍記錄。”

    那狐狸眼冷厲地看了一眼曹管家:“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可能是小人記錯了人,我們這就走。”曹管家摸了摸頭上的虛汗,點頭哈腰的就要離開。

    “慢着。”狐狸眼叫道,“店裏的這些都是你們砸的?

    那曹管家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放到桌上,對着狐狸眼說:“世子大人,您看這裏賠掌櫃的行不行?”

    狐狸眼瞥了一眼桌上的荷包。擺了擺手,曹管家才着一衆家丁夾着尾巴走了。

    那曹管家走了兩步,轉過頭,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瞪了她一眼。

    等人都走遠了,沈瑤華等人對着狐狸眼,一陣千恩萬謝,狐狸眼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

    “行了,就當那天姑娘請我們喫飯的謝禮了。”說着就要離開。

    現在店裏亂糟糟的,沈瑤華也不好留他喫飯,衝着他的背影大聲的喊道:“我在樓上給世子留個雅間,隨時恭候世子大駕。”

    把門關上,掛上了打烊的牌子。

    再一問牛嬸,才知道她剛跑出去不久,還沒到府衙就遇到了狐狸眼,他一聽是曹舉人府上的管家鬧事,就主動說過來幫忙了。

    沈瑤華把那曹管家留下的荷包打開,裏面有兩張十兩的銀票和幾個碎銀子,用手掂了掂分量,加起來可能有二十六七兩那麼多。

    大概清點了一下損失,交代好讓蘇青柔和牛嬸把門鎖好之後,沈瑤華帶着蘇青山拿着曹管家的留下的銀錢去把損壞的東西補齊。

    順帶準備再去打聽了一下曹舉人。

    前一次打聽就知道這曹舉人的產業鋪得很大,早十年前就青州出了名的是欺男霸女的惡霸。經常藉着納妾,霸佔他人產業,只要他看上,大小產業沒有一個能留存下來的。

    “沈姑娘今日要不要來點海貨?”海貨店的田掌櫃一見到沈瑤華便熱情的打招呼。

    “改日吧。”沈瑤華想了想又問道,“敢問田掌櫃的在青州呆了多少年了?”

    田掌櫃捋了捋鬍鬚:“快二十年了,沈姑娘今日怎麼想起問這?”

    沈瑤華小聲道:“向您打聽點事,不知這青州的曹舉人,你知道不?”

    田掌櫃謹慎地向四周看了看,示意他們進屋,讓夥計看好店,直接把他們帶到了後院。

    “那個曹舉人是不是找你們麻煩了?”田掌櫃壓低聲音說。

    沈瑤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了田掌櫃。

    “你們快逃吧!”

    離開田掌櫃的鋪子,想着田掌櫃的話,沈瑤華和蘇青山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據田掌櫃所說,曹舉人以納妾爲理由強佔別人的店鋪,或是竊取別人的祕方,這些年裏時有發生。

    他的老友,有一門獨特的糕點手藝。當初,曹舉人強搶了他們家的小女兒入府爲妾,小女兒入府之後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一家人沒有辦法,只好把祕方交了上去。沒想到不到三個月,入府的小女兒因病暴斃身亡。當天晚上,他老友家裏失火,一家人一個都沒有逃出來。

    田掌櫃不信這一切都是意外,於是偷偷私下調查。這才發現一個驚天祕密,但凡是家裏被曹舉人搶了祕方的,就沒有一家能活超過三個月的,都因爲各種各樣的意外,滿門皆滅。

    匆匆趕回家中,沈瑤華同幾人開誠佈公的聊了聊。

    她畢竟是要做任務的,有系統傍身,現在積分也充足,就是真的發生了什麼危險,她靠着系統也足夠自保,眼下,任務進度好不容易有一點兒動靜,所以她暫時不打算離開青州。

    她把這段時間掙的銀錢全都拿了出來,分成了兩份,把其中一份推到姐弟倆面前。

    “你們帶着這些錢,找一個好地方,置上兩畝地。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去吧。”沈瑤華示意姐弟倆拿錢。

    “我們不走”姐弟倆異口同聲的說。

    蘇青柔握住沈瑤華的手:“我們結拜的時候就說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我們怎可丟下你獨自離開。”

    沈瑤華怎麼勸,姐弟倆都不同意走。

    她只好暫時放棄,又拿了一個錢袋,裝了十兩銀子,遞給牛嬸,讓她先行離開。

    沒想到牛嬸竟然不接:“若不是東家,也沒人要我這個瘸腿的婆子。東家對我有恩,我這個時候不能走。”

    好說歹說,一個也不願意離開。

    沈瑤華只好暫時作罷。

    關門兩天,曹管家也沒有再來鬧事。

    幾人私下討論一番,覺得可能是當日狐狸眼震懾到了曹舉人,雖然覺得不可掉以輕心,還是又重新開門迎客了。

    三五天之後,依然風平浪靜,幾日稍微放鬆了些。

    這日,店裏熱鬧非凡,蘇青山突然一句:“你來這做什麼?”

    沈瑤華正在櫃檯前收錢,她擡頭一看,竟是那鄭寡婦的兒子。

    “怎麼開門迎客,你要把客人拒之門外嗎?來人那,店大欺客……”那鄭寡婦的兒子嚷嚷起來,見許多客人探出腦袋來看,蘇青山咬牙切齒的側身讓他進店。

    沈瑤華走了過來,擋道他的前面:“本店需要先結賬,後上菜。”

    “不就一兩銀子嘛”那鄭寡婦的兒子說着扔過一兩銀子,大搖大擺的到旁邊隔斷的一個空位上坐下。

    沈瑤華眯了眯眼,事出反常必有妖。鄭寡婦的這個兒子好賭成性,哪來的一兩銀子的喫喝錢。

    現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只能囑咐蘇青山多盯着些。

    直到他喫完,走出了食肆,也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沈瑤華提着的心才放鬆下來。

    “啊…死人了”門口突然傳出一聲大叫,沈瑤華連忙跑出來。

    一看,那鄭寡婦的兒子躺到在店門口不遠的地方,七竅流出黑血,死不瞑目的瞪大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再一看,已全然沒有了呼吸。

    “‘食肆’喫死人了。”人羣中不知誰大喊了一句。

    沈瑤華心中咯噔一下,再一看,說話的人隱沒在人羣之中,竟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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