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國江兩眼一黑,他家閨女也太敗家了。
“你欠周老爺多少錢?爹替你還了!”
桑國江說着,打量着店鋪的簡約風裝修,四面又都是上好的玻璃,越看越覺得熟悉,這不是他前幾天包下來的工程嗎?
當時他還賺了不少呢!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家店居然是小秋天開的!
“四千塊錢夠不夠?”
桑國江試探問道,他最近包下了不少工程,等尾款一結也能有個四五千塊錢,大不了下半年一家幾口省着點。
“咱可不能欠別人的錢啊!尤其是周老爺!”
桑秋哭笑不得,也明白老爹是好心。
“爹!錢我會自己想辦法換上的。”
“你拿啥還?”
許佩珍摸了一把衣服的料子,居然是純羊毛的,這樣的衣服光是進貨就不便宜,一個月就是賺再多,也都拿去進貨了,還哪裏有閒錢?
“娘!我一天至少能賺一百多呢!”
桑秋說完,直接從櫃子裏掏出一個本子,上邊清楚的記載了每天賣出去多少件衣服,賺了多少錢,純盈利多少……
許佩珍直接傻了眼,一天至少一百三十多塊!這樣下去,除去還債和進貨的錢,至少也能攢下一萬塊!萬元戶是什麼概念?整個七河村七千餘人,一共纔出了兩個萬元戶!
“咋能賺這麼多?”
桑秋一個樸實的農村婦女,即便是後來給工地做飯,一個月也才四十幾塊,桑秋一天就能賺下這麼多,許佩珍還是第一次覺得,錢這個東西這麼好賺。
“我去羊城找服裝廠進貨,再運到咱們七河鎮上。”
桑秋把前因後果跟許佩珍夫婦說了一遍,桑國江聽說桑秋要不遠萬里去舅舅許守康那進貨,有些疑惑不解。
“進貨直接去哈市的批發廠不就行了?幹啥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爹,咱們本地人都去哈市進貨,款式早就不新鮮了,羊城不一樣,那邊服裝多,質量也好。”
她說完,直接從貨架上拿下來一件男款的亞麻布襯衫,“爹,你試試這個?”
她說着,又給許佩珍拿了一條深紅色的連衣裙,小妹桑念念也有一件淺粉色的衛衣。
桑國江沒吭聲,默默看了一眼貨架上的價格。
“五十八塊?這也太貴了!”
“啥?”
許佩珍也嚇了一跳,一件襯衣就要五十八塊,一條裙子豈不是更貴?
“小秋天!這麼貴的衣服你幹嘛不收起來?給我們穿真是可惜了!”
許佩珍說完,脫下衣服準備掛上去,桑秋一把攔住她。
“你女兒開服裝店的爲啥不能給你倆準備件衣服?”
而且,剛纔一家人在全聚德被女前臺瞧不起,桑秋臉上也掛不住,賺了錢不就是要給爹孃花?
“這衣服既然你們摸過了,我自然不能外賣了。”
桑國江聽到桑秋這樣說,忙着把衣服拿去了試衣間換上,城裏人愛乾淨他是知道的,總不能耽誤店裏的其他衣服賣不出去。
換上新衣服,桑國江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許佩珍也顯得年輕了幾歲。
桑念念低着頭,沒敢動彈,老爹說得對,阿姐賺錢不容易,好看的衣服都被她挑走了,阿姐還賣啥?
“小秋天……”
許佩珍勸她,“念念如果實在缺衣服,我帶她去百貨買兩身,你這些衣服還等着賣錢呢。”
“娘!衣服不值錢!再說了,我自己的服裝店爲啥不能方便家裏人?”
桑秋眼神堅定,說什麼也不肯讓桑國江把衣服脫下來,最後桑念念拿了兩件二十幾塊錢的衣服。
桑國江嘆下一口氣,“小秋天,你長大了。”
“我都十七了,明年十八歲,就是大人了!”
桑秋笑着,她還想把爹孃接到市裏去住,就是不知道娘肯不肯,如果娘不肯,她在七河村蓋一棟兩層小洋房也是一樣的。
“是啊,過得真快。”
桑國江感慨一聲,“這才幾年啊,咱家小秋天就長這麼大了?”
跟桑秋同齡的女孩子要麼在讀書,要麼早早嫁人,即便有外出打工的,賺的也沒有桑秋多。
而且桑秋可是準大學生,學習賺錢兩把抓,誰能比得過?想到以前桑老太李秀芬總是當着桑秋的面去誇桑囡,然後貶低桑秋不如桑囡懂事,如今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氣!
晚上,桑國江跟許佩珍結伴散步。
“咱閨女這麼優秀,我是不是得讓村裏人知道知道?”
桑國江問許佩珍,以前還羨慕別人家有兒子,沒想到小秋天才是最爭氣的那個,兒子再多有啥用?有他家小秋天有出息嗎?
娶媳婦還要花一大筆錢,兒子纔是正兒八經的賠錢貨吧?
“咱自己知道就行了,爲啥告訴外人?”
許佩珍語氣不悅。
“爲啥?小秋天有出息了我高興!而且之前小秋天買洗衣機,你不也是告訴了全村人嗎?”
桑國江有些不理解,自家女兒這麼優秀,還不讓說了?若是換做別人家,早就吹到天上了。
許佩珍有自己的想法,以前李秀芬一家追上來,不就是因爲她在村子裏誇小秋天給家裏買了什麼東西嗎?
如今小秋天開了服裝店,若是讓何芝知道,指不定又要鬧成什麼樣呢!
眼下小秋天高考在即,咋能因爲這樣的小人耽誤了學習?自家閨女優秀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告訴外人!
“你也不想想,這要是讓何芝知道又得讓你回去了,你想回去我管不着,可是你不能讓小秋天受委屈,她明年就要高考了,總得讓她好好學習吧?”
桑國江聞言嘆下一口氣,許佩珍說的在理。
“佩珍,我沒想過回去……”
許佩珍沒給桑國江好臉色,“你可得了吧,前些天還看見你多給了十塊錢。”
桑國江不吭聲。
“我倒不是爲這事生氣,我是替你不值。”
許佩珍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見桑國江臉色難看,也就沒往下說。
“佩珍,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