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桑秋俞重延 >第449章 怪罪
    俞重延彷彿回到了小的時候。

    剛剛被爸爸和大哥帶着做生意的場景,因爲憐憫一個客戶家道中落就給人單子希望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最後對方卻捲走了他們的定金逃之夭夭。

    那個時候爺爺得知後,也是像現在這樣生氣。

    罵他耳根子軟,考慮不全面,做事情太一意孤行。

    不同的是,俞重延不像小時候那麼脆弱,被罵後就紅着眼睛,最後偷偷跑外面去哭。

    媽媽去勸他的時候,他還堅持自己沒有錯。

    要離家出走。

    最後被大哥提溜着回來的。

    眼前的一幕,和過往重合起來。

    俞重延瞳孔微微一顫。

    攥緊了拳頭。

    俞懷軍一柺杖直接打在他的肩膀上。

    他一聲不吭,咬牙忍耐。

    “爸!您別這樣!”

    俞瑾想勸,亡妻臨走前的叮囑還在耳邊迴響。

    可這次他也認爲兒子惹的禍太大了,大到他也無法昧着良心爲他求情,何況,他也很是失望。

    看來,之前他的看法是錯的。

    他並沒有改變,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衝動。

    柺杖一下又一下,俞懷軍絲毫沒有手軟,都打在俞重延的肩膀上,最後,竟然是俞鞍趕來,阻止了他。

    “爺爺,別打了!”

    俞鞍拉住了俞懷軍的手臂。

    俞懷軍不高興了。

    “放開!臭小子,連你也要忤逆我?難道他做的對嗎?!”

    俞重延不吭聲。

    誰料,一向也很少給與俞重延肯定的俞鞍,卻破天荒的站在了他的這邊,斬釘截鐵道:“我覺得小弟做得對!”

    “你!”

    俞懷軍氣的直哆嗦!

    俞瑾也吃了一驚。

    沒想到,大兒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俞鞍振振有詞道:“我們國人深受外族欺凌,一個比一個慫,雖說有息事寧人,明哲保身的道理,但對於一個少年來說,未免也失了氣節!失了少年意氣!與國家尊嚴相比,個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麼?!我覺得小弟沒有做錯,他們敢當街槍殺餘家少爺,下一個,就敢殺了我們!到時候,若是沒有人敢替我們發聲,這個世道,又有什麼明哲保身不保身的做法?相反,我反而覺得小弟能在那個時候,挺身而出,是挽回了我們的民族尊嚴!是爲我們商界同胞,爭了一口氣!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洋人,不要在中國人的地盤上,作威作福!告訴了他們我們的態度,並非一直飽受欺凌不懂反抗!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若是被人打了不知道吭聲不知道還手,那麼一定會有更多的人打你,打的更重!”

    俞鞍一番話,說的俞家人久久的沉默不語。

    這個道理,誰不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每個人都存在一個僥倖心理。

    萬一。

    萬一不是他們呢?

    那他們貿然出手,豈不是成了一個活靶子?

    西洋人若是想找人算賬,那一定會把他們拉開殺雞儆猴!

    若是可以,俞老爺子也想要彰顯民族氣節!

    可是他不是一個人。

    他們是一大家子。

    十幾條生命啊!

    俞懷軍氣的不說話。

    彆着頭,直接上樓了。

    俞瑾想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話講,於公,他也覺得兒子沒有錯,於私,他卻覺得兒子此舉,未免太過魯莽。

    但是俞懷軍都不再打了,他也上去了。

    俞重延此時方擡起頭,嘴脣蒼白。

    被拐杖打的時候,他還一聲不吭,而俞鞍幫他說的這番話,卻讓他聲音顫抖,眼睛發紅。

    “大哥……”

    從沒有想到,他會站在自己這邊。

    俞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帶着鼓勵和讚賞,而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用自責,你做得對,若俞家真的因此遭難,那也是……我們的造化。”

    俞重延身子一頓。

    俞鞍繼續道:“不過,我們俞家也不是喫素的,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必須儘快商量對策,事情還沒有定論,我們應該樂觀點想。”

    俞重延苦澀一笑。

    聽出不過是安慰的話。

    他們俞家就因爲錯過了京都商會,也錯過了很多東西。

    雖然加入這個商會,只是個面子活兒。

    但是在這種時候,卻可以起到保護作用。

    俞重延本來並不後悔。

    可是現在,他說不準了……

    除了大哥以外,家人對他的失望的神情,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小少爺,廚房裏有大少爺吩咐給您熱的飯菜,這就給您端來?”

    老媽子過來問。

    俞重延搖了搖頭。

    他哪裏還有胃口喫東西。

    去了祠堂。

    相貌婉約清麗,面容恬靜的女人,嘴角帶着微笑,彷彿在看着他。

    “媽。”

    他有很多傾訴欲。

    但他已經是個男人了。

    不能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訴苦。

    最後什麼也沒說。

    上了三柱香。

    陪着她的畫像說了一會兒家常話,只口沒提今日的事情。

    他的腦海裏,還有桑秋。

    她說,此事她能解決。

    既然不會連累她,自己就放心了,至於俞家,就不用她來管了。

    俞重延閉上眼睛,一臉苦澀。

    次日。

    王記者的新報紙,首發引得哄搶。

    葛瑞格街頭槍殺案。

    迅速佔領整個京城的話題。

    新都報整個都忙壞了。

    電話響個不停。

    警察局和政府各處全打來的第一句話,全都是:“你們幹什麼喫的?手下的人可以拍這樣的新聞嗎?!”

    每次主編都好聲好氣又無奈道:“那位王記者已經辭職,不是我們新都報的人了,他自己創立了一個新報紙,也不能把鍋推到我們新都報頭上吧……”

    掛了電話。

    一旁有同事扭頭問道:“主編,小王太猛了,這一下,要麼成名,要麼死無全屍啊。”

    主編縱橫江湖許多年,怎會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嘆了口氣,道:“可惜了,小王就是不聽勸,自己早晚要作死。”

    可誰也不知道,王記者此舉,不但沒有爲他招來殺身之禍,反而讓他的新雜誌,一舉成爲被廣大青年學子倍加推崇,以及大學教授,學者們,紛紛稱讚的新銳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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