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衙門小風月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金源客棧的其他客人已經被雲家用錢清退了,如今偌大的客棧只住着趙勤一家三口及他們的下人。

    但裏面卻並不平靜,雲向迎與雲渠陪着趙勤父子二人在廳堂用晚膳,而云向容與李錦合在二樓的客房陪着趙夫人,觥籌交錯推杯進盞地頗爲熱鬧,到了暮晚時分,衙門的人也過來了。

    已然守在門口幾個時辰的許長恆聽到車馬聲,立刻認出了衙門的馬車和在馬車前策馬而來的人,原本的疲憊霎時煙消雲散,登時來了精神。

    片刻間,馬蹄便停在了客棧前,安川翻身下馬,將馬繮繩遞給了早早迎過來的安子睿,目光從她的身上不經意地停了停後,轉眸看向了安子睿。

    “雲家的人在裏面陪着用膳。”安子睿會意,稟告道,“雲小姐和雲大夫人也在客房陪趙夫人。”

    柳宸從馬車裏鑽了出來,愁眉苦臉地看了一眼金源客棧的招牌,瞥了一眼陳中澤,道:“你們陳家這客棧這次可是出息了。”

    言罷,他清了清嗓子,又伸手在自己嘴上扯了個笑容,精神猛然一抖的聲音便先傳了進去:“趙伯父,侄兒來晚了,先自罰三杯,酒給我留一些!”

    安川默默地隨他進了客棧,在經過許長恆時腳下似是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頓,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她看到的,只是他的衣袂從眼前一閃而過。

    她想,他換了身衣裳,是青色的。

    沒由來地,那一抹淡淡的青色仿若春日裏的菲菲青草,在這漫長又無趣的等待亮了幾分生機。

    站在對面的陳中澤對她噓了一聲,壓了嗓門道:“雲家和衙門坐一桌兒喫飯,這回可是有熱鬧看了。”

    她無奈道:“你能看見什麼?”

    裏面再是熱鬧,他們守門的也是連一眼都瞧不見的。

    陳中澤卻心滿意足道:“看不見,聽聽也是不錯的。”

    他果然全程豎着耳朵聽得的確很認真,絲毫不覺得無趣,但在她聽來,不過都是些場面上的應酬罷了。

    那頓飯吃了近一個半時辰才散場,白日裏剛喝過酒的柳宸醉得連路都走不穩了,而云向迎更是已經半倚着輪椅醉得不省人事了。

    並未多飲的安川扶着柳宸上了馬車,臨走前看了一眼仍在門口站得端正的許長恆,對安子睿吩咐道:“雲向迎和雲渠都醉了,很可能也要留宿,你多留些心。另外,讓他們夜裏換班,你也要歇一歇。”

    安子睿指了指旁邊的門房,道:“屬下今晚睡在這裏,也方便些,另外,換班的人已經安排好了,公子放心。”

    安川點點頭,又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許長恆,接過安子睿遞來的馬繮繩,跟在馬車後往衙門而去。

    隨後,安子睿對她與陳中澤道:“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去後廚喫飯吧,然後去好好睡一覺,今日也辛苦了。”

    但他們剛要擡腳,他想了想後又叮囑道:“夜裏也莫要睡得太死,還要留意有沒有動靜。”

    他們的飯菜雖然被安排在後廚,可卻全是珍饈美味,畢竟他們不僅是衙門的捕快,陳中澤更是客棧的少東家,客棧不敢怠慢他們。

    用過膳後,他們去休息,房間被安排在後院的東雜院,這裏有三間屋子,原是掌櫃和夥計歇息的地方,與隔壁院子的後廚只隔了一道牆,只是以前兩個院子是以在牆上打通的一道門相通的,但如今爲了他們的清靜,便那道門給鎖上了。

    第一次住在自家客棧,陳中澤覺得很稀奇,興高采烈地便進了屋,沒多久便鼾聲大作。

    他素日裏最喜歡東跑西闖地去巡街,幹守這半日實在筋疲力盡了,甚至都等不上沐浴。

    見有人來送浴桶,她很是高興,畢竟衙門的浴湯她不能去,在吏舍的房間洗澡也不方便,還是在客棧裏更自在些。

    她仔細鎖死了門窗,又細細檢查了幾遍,十分確定後纔開始沐浴。

    已經許久沒有這般享受了,在下水的那一刻,她便知道白日裏的折騰與疲倦都是值得的。

    但奇怪的是,沒過多久,她突然聽到了外面有什麼響動,立刻警惕起來。

    雖然聽不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但外面的確有腳步聲,而且來來回回,似乎有不少人。

    在確認外面的人不少後,她反而放下了心,畢竟若是來者不善,不可能這裏有這麼多人而沒有被發現。

    只是畢竟外面情況不明,她下意識地心生戒備,再也不能如方纔那般放鬆了。

    外面的動靜持續了近半刻鐘才徹底安靜下來,她似乎隱隱聽到了關門的聲響,而且還不遠。

    這個小院子只有三間空屋子,他們住進來這邊的兩間後,只有對面那間空着,難道是又有人住了進來?

    她心下驀地生出幾分不安來,畢竟如今能住進來金源客棧的人並不多。

    左思右想後,她又匆匆洗了片刻後便開始收拾自己。

    一切妥當後,她小心地將窗戶開了條小縫往外看,果然瞧見對面的屋子亮着燈。

    那屋子門窗緊閉,她原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可是藉着廊下昏黃的光,她隱約看見了牆根下堆着什麼東西,並且在細看之下確定了那是一張牀榻。

    她不由神色一變,因爲她記得很清楚,她和陳中澤過來時院子裏是空蕩蕩的,並不見什麼牀榻。

    也就是說,那牀榻是在方纔那陣動靜中出現的,而且很可能是從對面的屋子裏搬出來的。

    是雲向迎。

    畢竟只有他住客棧時纔會連牀都要換了。

    真是冤家路窄。

    她正腹誹時,突然瞥見有兩三點燈籠的光從院子的門外由遠及近,連忙又將窗子關小了些。

    果然,有三個人走了進來,爲首的走到了對面,敲了敲門,聲音她並不陌生:“二哥,你睡了嗎?”

    是雲渠。

    聽他的意思,的確是雲向迎住在了對面。

    她很疑惑,這裏並非正經的客房,以雲向迎的身份,即便因醉酒而留宿,那也會去上房,又怎會住在這裏。

    很快便有人開了門,是唐壬奇,他恭敬道:“渠公子,二爺已經睡了。”

    雲渠不以爲意道:“我讓人做了醒酒湯,特意給二哥送過來,若是他醒了,可以用一些。”

    說着,他讓人將湯交給了唐壬奇:“我這就回府了,明日再過來,勞煩唐兄照看二哥。”

    唐壬奇應了一聲,目送他離開,卻見他轉身走了兩步後突然又停住了腳步,看向了對面,語氣驚訝:“怎麼,那裏也有人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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