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座位上,齊了齊書,整整齊齊地把它擺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用手臂從後面挑起了掛在凳子上的校服外套,等着它咻的一聲貼在身上之後,拍了拍褲子上的橡皮擦碎屑,站起來準備插個空擋去喫午飯。
在心裏滿是以爲自己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教室最後一排還坐了一個人,我有些疑惑,愣了愣。
“不去喫飯嗎?”我轉頭,看着嚴浩翔的方向。
嚴浩翔終於擡起了頭,對我點了點頭,頭髮像細碎的波浪一樣抖了抖:“下午還有活動要去參加,中午在車上喫就行了。”
“哦,你在等司機嗎?”我有些疑惑,又有些肯定。
“是的。”嚴浩翔又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啊,拜拜。”
我對他揮了揮手,他也對我揮了揮手。撂下這句話後,我轉頭走出教室。在那前一秒,嚴浩翔的手還停在空中,臉上帶着禮貌的微笑,眼睛裏沒有半點情緒,看着我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他身上的氣場散發出一種禮貌而幽冷的溫度。
在他離開我的視線之後,我突然感到有些悲傷。爲什麼一個高中生能夠有那樣的眼神和那樣的表情,在像向日葵一樣明亮的年紀,被蒙上了大人的神色。
心裏產生的想要接近他的想法被那一個眼神淹沒在了看不到光亮的深潭裏。
一邊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一邊聽着身邊同學的竊竊私語。
無非是今天的數學題太難了,上課忍不住打瞌睡,但又多了一項新的談話內容:嚴浩翔來學校了。
本意不是這樣,但是我卻忍不住仔仔細細地搜尋着同學們話語中關於嚴浩翔的任何一絲信息。
原來是從加拿大回來的練習生。
原來在網上有很多人責罵他。
原來成團的那裏面有七個人。
原來他也是一個普通人。
同學們的話語和腦海裏嚴浩翔禮貌而疏離的神態拼湊到了一起,竟然是那麼的契合,彷彿是最後一塊拼圖,在視線可見的範圍內一下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地。
我甩了甩頭,把手從校服兜裏拿出來,涼颼颼的感覺和這暑氣有些違和,便在褲子上蹭了蹭。食堂裏大媽門打飯的吆喝聲和大勺與盆子碰撞在一起的叮叮噹噹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走到了熟悉的窗口,對着食堂大媽和藹的笑容,點了平時最愛的兩個菜。大媽細心地囑咐我小心端盤子,不要倒在地上。
我乖巧地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平時坐的位置,一如既往的是空位,便端着盤子有些悠閒地走了過去,路過餐具的時候順手抽了一雙筷子。
將盤子放在了桌上,反覆看了看座位上有沒有油漬然後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夾了一塊胡蘿蔔,夾了一片白菜。
待我回過神來,筷子已經將米飯戳了好幾個窟窿,配菜也有些涼了。我迅速解決完了盤子裏的食物,離開了食堂。
有點遺憾,嚴浩翔不能喫到食堂美味的飯菜。
走出食堂,路過校門的時候,剛好看見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嚴浩翔正從校門口走出去,背上背的是自己的書包,雙手垂在身側,腳步有些匆忙。
他匆匆地上了那輛轎車,匆匆地離開了學校。
我的心裏突然一陣落寞,我想,遺憾的大概是嚴浩翔又會離我那樣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