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右有些挫敗的跌回沙發，目光鎖定在桌上那束一直沒動過的梔子花，心底一陣無力感涌上來，許乘月以前也因爲一些事跟他鬧過，但那都不值一提，他只需要哄幾句就好了，因爲她知道江右不會再多哄她，往往都是見好就收。
可是這次不一樣，她拿着屋裏所有的行李離開了。
過去幾年的江右一直是一個人住，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他容許了許乘月闖進他的生活，可是他太自負，總是不肯低頭，一旦習慣了許乘月在這個家的樣子，就很難再回去了。
“該死。”江右低下頭，雙手無力地垂在腿側。
許乘月。
他默唸着這個名字，心臟也迴應着他，應證了他的猜想。六年的感情，無論是誰，都無法輕易走出來，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只是太清醒，爲了保持理智不迷失在她熱忱的愛意裏，江右能做的只有永不迴應。
可是人都會累。
——
天還未亮，蘇蓓蓓就被一陣激昂的敲門聲給吵醒了，她煩躁的搓了搓雞窩頭，一臉不耐煩的擼起袖子就往外衝。
“你真的很煩知不知道？老孃不想看到你……”
話還沒說完，蘇蓓蓓就眯着眼看清來人，頓時瞪大雙眼。
“阿月？”
許乘月看着蘇蓓蓓這幅明顯沒睡好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蓓蓓，我……我能在你這住幾天嗎？”
蘇蓓蓓大腦被強制開機，現在正是不好使的時候，完全沒聽懂許乘月的意思，“你說什麼？你被江右那王八蛋子給趕出來了？”
許乘月：“……”
“我踏馬。”蘇蓓蓓咬起手腕上的皮筋紮起頭髮，拿起旁邊櫃子上的拳擊手套就要拉着許乘月往外走。
憑藉許乘月對蘇蓓蓓的瞭解，這貨是打算上門打人了，畢竟她真發火就跟法外狂徒沒區別，許乘月死死抱住蘇蓓蓓的腰，把人拖回去關上門。
“你幹什麼你？你都被趕出來了，還護着他是不是？你腦子被狗吃了還是被豬油糊了？”
許乘月猝不及防的被蘇蓓蓓罵了個狗血淋頭，只得陪着笑幫她摘下拳擊手套，“法治社會，法治社會，你先聽我說完啊。”
“你給我睡大街去，我蘇蓓蓓沒你這閨蜜，受你這鳥氣？”蘇蓓蓓想了想，伸手捂着腦袋，一副被氣的不輕的樣子，意識到許乘月也是受害者，不能這樣傷害她。
蘇蓓蓓：“我都是爲你好。”
許乘月不住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蘇蓓蓓這才白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許乘月按着她坐下，跟她一五一十的交代完事情起因。
蘇蓓蓓聽完，冷笑一聲，“豬油糊了六年的腦袋怎麼今天這麼好使？我還以爲你瞎了眼這輩子看不清楚了呢。”
蘇蓓蓓雖然說話難聽，還愛爆粗，但話糙理不糙，許乘月性格溫和，很多時候都是讓她一頓好罵給罵醒的。
“六年的感情不是說放就放的，只是這次，他真的過分了。”許乘月蔫蔫的，“他就不能不讓我這麼失望麼？明明我要求也不高。”
蘇蓓蓓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輕描淡寫道：“一段感情要是以一方的妥協爲平衡點的話，那總有一天會分崩離析。”
還……帶着點大道理？要知道蘇蓓蓓平時說話十句有九句得消音。
蘇蓓蓓掃了眼許乘月的行李箱，隨口問道：“你就這麼點東西？”
許乘月也跟着看過去，放在角落的行李箱形單影隻。
“嗯，我怎麼來的就怎麼走的。”
蘇蓓蓓嘆口氣，“別讓你爸媽知道，不然綁都得給你綁回去。”
提到爸媽，加之許乘月的現狀，她突然有些愧疚。
“我知道了。”
——
許乘月不能一直住在蘇蓓蓓家，雖然蘇蓓蓓表示不介意而且擔心她一個人租房有危險，但許乘月還是覺得要自己住比較合適。
因爲蘇蓓蓓有個幾乎形影不離的小尾巴，每天都會出現在她周圍，甚至時不時的找上門，許乘月一開始不知道，還給他開了門。
看清門外的人，許乘月再想關門就遲了，那男人人高馬大，一下就擠進來了。
許乘月想攔他，但他已經進了屋，看到蘇蓓蓓黑下來的臉，男人也沒說什麼，只是放下手裏的禮物，緩緩退了出去。
許乘月連忙關上門，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蘇蓓蓓，再看了眼桌上的花，以及塞在裏面的生日賀卡，有些喫驚。
那男人叫顧聿，是蘇蓓蓓喜歡了四年，追了三年，在一起三個月，分開兩年多的“前男友”。
“怎麼這幅表情？”蘇蓓蓓的表現就意外的平靜。
“他……還記得你的生日？”其實這個不是讓許乘月喫驚的主要原因，她想不通的是蘇蓓蓓喜歡了他一整個大學四年，怎麼放棄了兩年，他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以前蘇蓓蓓過生日，他從沒送過花。
“可笑吧？”蘇蓓蓓自嘲的笑笑，拿起桌上的花，看都沒看就扔進垃圾桶，花束太大，哐噹一聲將垃圾桶砸翻在地，“太晚了。”
許乘月佩服蘇蓓蓓，喜歡了四年的人，一旦放下就真的不再回頭，不像她，委曲求全得來的感情讓她過的這麼挫敗憋屈，都捨不得放下。
到底要經歷怎樣的失望纔會徹底放下呢？
許乘月一瞬間開始期待有這樣的一個失望能徹底擊碎她對江右長達六年的執念，她好徹底擺脫，從這場單向付出的感情裏完全脫身。
“阿月，一旦開始失望，就覆水難收了，你們不會長久。”蘇蓓蓓有些釋然道：“你這麼好的女孩，以後要找個不會讓你失望，讓你天天開心的男人才對。”
蘇蓓蓓說的沒錯，她和江右的這段感情，一擊即碎。
陪着蘇蓓蓓過完生日，許乘月又開始加班，每天忙的跟狗似的，下了班和蘇蓓蓓互相攙扶着滾回家，漸漸地也就將租房搬出去這件事給拋在腦後。
從那天起，顧聿再也沒來過，但江右卻來了不少次，每次來都會給許乘月帶不同的禮物，還會和他說說家裏的情況。
“阿月，你不在的這幾天，家裏的白蘭花快要死了，要是不生氣了就回來吧。”
送走江右之前，他留下這樣一句話，愣的許乘月坐在沙發上好久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