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棉很會利用自身優勢來達成自己的小願望，她向來很會撒嬌。
給她買到了想要的東西之後，餘棉就像喫到小魚乾的貓，眨巴着眼睛一臉滿足的望着他。
江右本想說她太任性，但還是憋了回去，“你去找許乘月了？”
餘棉愣了愣，隨即坦然道：“是啊，怎麼了？你害怕了？”
她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卻引起江右的一絲不滿，“我跟你說過，別自作聰明。”
餘棉毫不在意，撇撇嘴道：“我又沒說什麼，她那麼喜歡你，隨便哄兩句不就好了？你現在跟我在一起，還在想着她，對我也太不公平了吧？”
餘棉嘟着嘴，嬌氣的捏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別怪我，好嗎？我……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陪在你身邊。”
“……”江右按了按太陽穴。
沒有哪個男人聽了這樣的話還能無動於衷，江右也是。
他們去看了場電影，很感人，餘棉趴在他肩上哭了好一會，後來又一起去吃了飯，回了酒店。
——
江右安頓好餘棉，趁她睡着開車回了家。
許乘月的那條消息他回覆了，江右選擇了撒謊。
【我在家，怎麼了？】
許乘月：【回來吧，我在家等你。】
江右很晚纔看到許乘月發來的消息，心裏慌了一瞬，許乘月已經知道他說謊了是嗎？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對許乘月說謊的代價，特別是在這種時候。
江右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棘手，一路上他想了無數個可能，但結論都是未知。
許乘月自從和他在一起以後，一直很懂事，不該鬧的小脾氣從來不鬧，就算是生氣也是拿捏有度，她總是很乖很聽話，自己想清楚不生氣了，再自己回到他身邊。
可現在，江右有些看不懂她了。
江右望着樓上亮着的燈光，就像曾經無數個他加班的夜晚，回來時許乘月開着燈坐在客廳獨自看着電影等他回家的場景。
打開門，許乘月正窩在沙發上，臉上倒映着客廳屏幕上的光，她正專心致志的看着一部老電影。
江右放下手裏的外套，坐在她旁邊，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許乘月突然舉起手示意他別說話。
“等我看完再說。”
江右沒有繼續說下去，這部電影一共兩個多小時，許乘月只看了三分之一。
他們兩坐在那，彼此什麼也沒說，靜靜地坐着，一句話也沒有。
良久，電影謝幕，長長的演員表也拉完，許乘月按下遙控器按鈕，關掉了電視，室內瞬間抽離了一片亮光。
室內再次陷入沉默。
江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許乘月，他心裏有些慌亂但強大的心理素質迫使他看上去十分淡定，他不能自亂陣腳，以前她再任性現在也該消氣了，他不可能一直低聲下氣去哄她。
“阿月……”
許乘月打斷他，“江右，我們在一起六年了，這六年裏，你真的瞭解我嗎？”
“……”關於許乘月的事他大多沒有主動過問，都是從她嘴裏知道的，只是這幾年他因爲工作，回來時會嫌她囉嗦繁瑣，他總說他真的很累，不想聽那些口水話……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愛他的話，爲什麼會計較這些。
許乘月見他這反應也不意外，而是淡淡道：“那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江右眼瞳微微一動，“什麼故事？”
“我的故事。”
許乘月吸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再風輕雲淡一些，她已經做好決定，就要做的體面。
“我從小沒有感受到愛，父親愛我，但更愛母親，母親性格強勢，對我要求很高，我從小就要學會各種技能，我那時候就知道，只有樣樣出色，才能得到愛。所以我成績優異，才藝優秀，我考上了重點大學逃離了母親的掌控，我以爲我飛出了家庭的牢籠……”許乘月笑笑，轉而閃爍着目光看向江右，“可我再次掉進你爲我編織的牢籠，這種以愛爲名，束縛我，綁架我，消耗我。”
“我遇見你的那一天我永遠都記得清楚，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在我腦海裏就像慢動作一樣，沒有一個地方是模糊的。你跟我表白，說喜歡我，我答應了。我被人欺負，是你幫我解圍。你說我長髮好看，穿白裙子好看，你說我溫柔懂事，我都記下來了，我變成了你最喜歡的樣子，是別人的影子。”
可這個樣子，現在成了她最恨的樣子。
“我今天跟着你和餘棉，看着你們從酒店走出來，一起去喫早飯，看着你幫她擦嘴，看着你們去看電影你幫她買爆米花，看着你們回到酒店，你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你對她的溫柔，是我從未擁有過的。”
江右攥緊的手又鬆開，“你都看到了。”
許乘月一改往日的模樣，冷靜決絕到讓他不可思議，江右心裏溢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他強壓下那絲恐懼，強裝淡定的看着她。
他沒忘，他們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因爲她們太像了，既然留不住餘棉，那就留住許乘月。後來在一起，她也確實沒讓他失望，越來越像餘棉，除了偶爾流露出的倔強不服輸，但因爲顧及他會不高興，很快就收住了。
許乘月拽下脖子上的項鍊，項鍊斷裂，脖子上也出現一道紅痕，江右看的心驚，下意識想伸手去阻止，被許乘月推開。
“就連這個，也是給過她的。”許乘月絕望又難過，絕望江右從來沒有愛過她，還用溫情假意欺騙她，難過她捨棄一切跟着他，卻連一個唯一都得不到。
許乘月將手裏的項鍊扔在地上，淚水蓄在眼底，彷彿下一秒就要溢出來，“我只想做你的唯一，是你心甘情願的例外，就這麼難嗎？”
難到她幾乎傾盡所有，用了六年都沒做到。
江右低下頭撿起地上的項鍊，服軟道：“阿月，你介意她，我可以不去見她，沒必要這樣傷害自己，我會心疼。”
微涼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脖頸，許乘月沒感覺到一絲溫存，而是一陣顫慄，她下意識撥開那雙手，條件反射般站起來。
江右被她的動作狠狠愣到，在觸及到她反感的眼神，他耐着性子站起來，雙手箍住她的肩膀，想讓她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