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染拎着行李箱,看着眼前這座佔地面積足有近千平米的三進四合院。

    春季的陽光帶着融融的暖意,眼前的四合院外牆是青色的磚石,看上去雖然有些年頭,但是因爲排列整齊,所以看上去還是很震撼。

    站在高高的院牆外面,能隱約看到裏面的斜飛出來的屋檐一角。上面剝落的瑞獸獸頭顯示着這座老四合院的歷史和厚重。

    在這厚重之中,還能依稀看到牆外伸出的帶着綠芽的枝條,帶着霧霧濛濛的綠意中還有兩三個粉白的花苞。

    時染打量了周圍一圈,這條衚衕被人叫做銀絲衚衕,正對着的小橋叫金錠橋。

    又是金又是銀的,寄託着周圍居民的樸實願望。

    可惜的是這個地方的位置在四九城並不算好,之前城市規劃,正好把這個地方劃在了規劃區外頭,然後衚衕又正好卡在了保護區的邊沿上。

    拆遷是不行的,下水道改道都麻煩的要死。所以衚衕另一邊有幾個顯眼的公共廁所指路牌。

    時染給自己攏了下衣服,心中的激動逐漸平復下來。

    雖然倒黴穿進了一本小說裏,但好在四合院跟着過來了。

    九位數的四合院!

    時染決定先住進去享受一段時間,再把這個四合院找個好人家給賣了,然後過上平平無奇的富婆生活。

    時染深吸一口氣,拿着鑰匙去開門。

    只聽得旁邊傳來一聲暴喝:“幹什麼呢!”

    一個帶着紅袖箍上年紀的大娘滿臉戒備:“這可不是什麼景點,裏頭沒人。”

    早些年的四合院都是大雜院,產權也是亂七八糟的,就拿銀絲衚衕來說,這邊獨立產權的四合院只有三四家。而這三四家裏面,最大的當屬眼前這座。

    就算是在首都,這樣大的四合院也很少見。所以自從王大娘當上了街道的幹事之後,她就經常逮到一些好奇心強的遊客,之前還有一個說自己是攝影師的遊客爬到院牆上面呢,可把她嚇得不輕。

    所以她一看時染拖着行李箱,就理所應當的認爲時染也是一個外地遊客。

    時染趕緊拿出包裏的文件來解釋:“這座四合院是我剛剛繼承的,喏,產權文件在這裏。”

    她沒拿出來文件還好,她一拿出來文件,王大娘的眼神更加銳利了。

    “這房子是你的?你怎麼不早說?!”

    時染心頭一緊,莫不是四合院跟着她過來的時候是突然從天而降的吧……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其中的究竟,她去辦理手續的時候,辦事員沒打一個磕巴就把她名字蓋上去了,連問都沒問一句。

    而且她一路過來,剛纔還跟路邊擺小攤的大爺搭了兩句話,對方答的十分自然,彷彿這座四合院本來就在這裏的一樣。

    “怎麼……怎麼了?”莫不是兩邊世界沒對接好?

    王大娘一拍大腿:“走走走,先進去再說!”

    說着就伸手拿過時染的鑰匙給她開門,一邊絮絮叨叨開始給她嘮起來。

    “這房子扔這兒都幾十年沒什麼人住了,要說你們家也真心大,說不管就不管了。”

    “早幾年街道籤文件什麼的還能找到人,後來怎麼連電話都打不通了呢?”

    “正好你來了,有點東西得給你說道說道。”

    “對了,姑娘你是打算今天就住下嗎?你要是打算住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

    這話不用王大娘說,時染推開門也感受到了。

    怎麼說呢……

    眼前這房子啊,真的就是破的只剩架子了。

    三進的四合院,剛進門的影壁是已經拆了的,只留了個底座。

    進門就能看見外院邊上一排的倒座房,可是倒座房的門窗都黑乎乎的,看上去像是凝了一層油污。

    正對倒座房的二門不知道爲什麼也拆了,所以時染站在門口就能看見裏面的內院。初春時候,院子裏的荒草也都只泛了一點綠色,更多的是黃色的雜草……

    在這一片荒蕪破敗之中,正中的正房更叫人無話可說。

    房頂沒了一小半,大門也不見了,屋子裏空蕩蕩……

    旁邊的兩側廂房也沒好到哪裏去,都是敞着屋頂,破的坦坦蕩蕩。

    ……

    王大娘:“哎,你這孩子,咋不走了呢?後面還有三進院呢,那一排後罩房挨着院牆,你不去瞅瞅?”

    時染捂着心口,因爲當時負責的律師催得緊,她也沒提出來要去看四合院的樣子。但是結合自己見過的四合院,她倒是有個心理準備。

    但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這能叫房子?

    這能住人?

    王大娘還在喋喋不休:“雖然說現在咱們這片的四合院不叫賣了,但你收拾收拾還能住人,這麼大的院子呢,你弄好了租出去也能掙不少嘞。”

    時染:……

    “大娘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你收拾好了租出去唄,別看咱房子破,但咱們這地界好,在這片租房的小年輕可不少。”

    “……我問前面那句。”

    “咱們這片房子不叫賣了。姑娘你辦手續時候沒人跟你說?咱們這邊三年前劃到古城保護區了,正正好卡在那個邊上!每年有五千塊補助!”

    時染:……所以就是不能賣了是嗎?

    九位數的四合院,合着光有個價值,不能出手?

    王大娘還沒罷休,領着時染去後院轉了一圈,後院跟內院沒多大差別,兩個小耳房跟前面的幾間如出一轍的破舊,後排的後罩房稍微強了一點,但也沒強到哪兒去。

    這一路看下來,時染不禁感嘆,天下真是沒有白喫的餡餅。

    上輩子她要知道自己繼承的就是這樣一座四合院,她沒準真就不要了。

    又不能賣,又沒法住……

    王大娘一指邊上的倒座房:“咋不能住?這幾間就能住!”

    說着給時染介紹:“這還是早幾年的事了,那時候這房子還是你親戚的,她鬆了口把這幾間給租了出去,租房子的是附近擺小攤的。你瞅瞅,這三間房,裏頭還好好的。”

    時染探頭一看,比起其他房間連個頂都不全,這三間倒座房還真的像模像樣。

    一間估計是拿來做了廚房,裏面還留了一些廚具,竈臺也像是修過的。

    邊上那間是臥室,裏面也細緻的粉刷過,牀和傢俱都在。

    最邊上那間,居然是改造過的衛生間。

    王大娘還滿臉的懊悔:“你那親戚早些年倒是能耐,早早的就改了下水道弄了廁所,等到我們想改的時候居然不讓改了……”

    時染:呵呵……

    她決定了,這房子她不住了!

    有住這裏的功夫,她不如去找個工作另外找個出租屋!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既然前面幾十年這房子就是這樣扔着沒人管的,那她也不管了!

    只是還不等時染說話,那邊的王大娘就催着時染放下行李跟自己去一趟街道辦事處。

    “既然這房子有主了,”王大娘滿臉的高興,“那你正好去街道把賬單領了吧!”

    “這幾年因爲劃了保護區,本來說好的是房屋修繕街道出一部分,住戶出一部分的。”

    “但這不是聯繫不上你嗎?所以修繕的錢就給你記賬了。”

    時染:……

    時染已經麻了。

    “大概多少錢?”

    王大娘笑得十分爽朗。

    “零零散散加起來估計得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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