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住持找上門,時染也很不解。

    難不成是砦泠要被人家捉妖了?

    這個想法太過無厘頭,把時染自己都給逗笑了。

    住持進門就誇時染家的房子風水好,從頭誇到尾,誇的時染以爲這位大師一會兒就要來一句“但是你家妖氣沖天,施主不如買我一件法器”。

    這也不算是瞎想,主要時染之前打靈文街過,就曾經被一個戴着墨鏡的人攔下:“這位有緣人,我看你近日犯小人,要不要讓我給你起一卦。”

    如果你信了,馬上你就得知道,這世界上的緣分啊,真的貴。開口就是八八八的卦金。

    不過這位住持到底是正經單位,誇完了,問起時染的貓:“我們千靈寺前段時間經常看見一隻白色藍瞳的貓,是你的嗎?”

    時染點點頭:“是我的,一直散養着。”

    住持:“那最近怎麼沒見到呢?不瞞您說,我們千靈寺準備了各種款式的貓砂和貓糧,罐頭也多,經常義務的喂一喂周圍的流浪貓。”

    時染很不理解,果真是出家人慈悲爲懷嗎,流浪貓不見了還要找?千靈寺的香火一日比一日熱鬧,對方居然會關心一隻貓的來去?

    “他最近有點懶,不怎麼出去。”

    住持一臉瞭然:“那正常,天氣冷了就是這樣。”

    正要說什麼,砦泠突然從屋裏出來了。

    他突然從貓做人,但還是改不了原來的習性,白天就喜歡躺着曬太陽。

    “時染,我中午要喫金銀肘子。”

    時染還沒說話,住持就一臉驚喜,湊上來圍着砦泠轉了一圈。

    時染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住持卻高興萬分。

    砦泠十分不耐煩:“我要喫金銀肘子!”

    時染覺得真是慣得他,以前當貓的時候挑嘴那叫可愛,現在變人了還這麼頤指氣使的……你連白毛都沒了,好意思提要求?

    時染干脆給出了標準回答:“我看你像金銀肘子!”

    砦泠委屈的不得了,他這幾天才發現當人的壞處,那就是,如果說時染對於貓的忍耐度是一百分的話,對他的忍耐度只有零點一分。

    住持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及時告辭:“我寺裏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住持一撤,時染就不給這傢伙留面子了:“還點菜?你知不知道金銀肘子多麻煩!”

    砦泠癟着嘴,氣呼呼。

    最近店裏的生意太熱,時染幾頭兼顧,已經有些分身乏術,好在內院的桌子只開晚上,外賣只做中午,這才留出喘息的空間。

    金銀肘子就是時染最近新做的一道菜,取豬肘子和火腿一塊清燉,兩者切片相同厚薄,穿插着擺放,燉到爛皮肉酥爛,香味能飄出老遠。

    這道菜就是燉的時間越久越好喫,時染那天出了三盤,當即就被三桌客人訂下,晚來一會兒的還沒喫上。

    砦泠倒是分了兩片,喫完了就心心念念。

    可這樣的特菜,時染一般不重樣,作爲光顧訂餐的客人們的一個小驚喜。

    砦泠再鬧,今天也沒有。

    砦泠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問:“那今天中午喫什麼?”

    時染:“喫鴨血粉絲湯。”

    這樣的天氣,有什麼比得上一碗熱乎乎的湯更適合呢?

    鴨血切小塊,鴨腸鴨肝鴨胗下水汆燙,高湯燉煮粉絲油豆腐,最後下鴨血,出鍋撒一把香菜胡椒粉。

    鴨血粉絲湯最好是配生煎喫。

    包子裏面加肉皮凍,鐵鍋煎熟,出鍋加一把小蔥。

    店裏的幾個員工都讚不絕口。

    “這生煎包子太可以了,一咬一口湯。”

    “鴨血粉絲湯也好,熱乎乎的,吃了發汗。”

    週末,時染中午就不開外賣,特地把時間留出來好休息。

    吃了鴨血粉絲湯和生煎包,小梅問道:“小染姐,咱們店裏的盤子是不是都是你男朋友刷的啊?”

    小梅來的時間不長,對砦泠也是剛熟悉起來,但是她其實是一直都有一個疑問。

    “之前每天晚上的盤子和碗是不是也都是他刷的?”

    她來做兼職,每晚時染都不叫她刷碗,但等到次日再來,後廚都是乾乾淨淨的。

    本來小梅以爲這些都是時染自己做的,可最近砦泠天天在眼前晃悠,小梅發現砦泠總是格外在意那些水槽裏的碗盤。

    李姐也有些喫驚,他們在店裏幫忙,一般都是晚上九點十點就走了,店裏的碗盤一般都是留着,本來沒怎麼注意過。現在看來……時染是早就和砦泠在一起了?

    時染意識到,這個時候再不把話說清楚,以後就真得說不清楚了。

    趕緊解釋道:“其實砦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他是借住的。”

    穆飛歪着腦袋也很疑惑:“可是我明明早上看見他從後罩房那邊出來啊。”

    時染硬着頭皮:“他就是借住,是租房子的。咱們後院那不是有十來間房子嗎?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租給他。”

    正巧砦泠在外面喫完了一碗鴨血粉絲湯,顛顛的進來準備續杯。

    聞言大怒:“誰說我是續租的?這就是我家!”

    李姐意味深長的看向時染,時染頓覺棘手。

    現在的當務之急竟然不是跟人解釋,而是跟砦泠科普所謂人類關係的複雜。

    砦泠抱着手臂:“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對外承認你我是普通朋友,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對吧?”

    時染把砦泠拽到內院,找了個僻靜地方跟他解釋了一大通,就還回來砦泠這樣的理解。時染意圖加深說明:“我的意思是,以後我還可能有男朋友,咱們倆如果不好好說明,會讓人誤會的。”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砦泠就來勁了:“你是說,你以後還要找一個陌生男人住進來?”

    時染:“額……”

    砦泠:“想都別想!”

    讓時染住進來是他看時染順眼,再來一個男人?簡直白日做夢。

    砦泠不是不能理解人的感情,他就是還沒從自己以前的角色裏轉換過來。這時候聽時染一說,危機感頓時加倍。

    如果自己不同意,那時染會不會搬出去?砦泠只要一想到時染搬出去,心裏就煩躁。

    “行了,以後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砦泠想,既然時染要找個男朋友,有誰還能比他更合適呢?

    他會洗碗,還會幫時染通下水道,不比別的男人強得多?

    時染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砦泠那稀奇的腦回路居然會這樣拐彎。

    砦泠在腦海中搜尋自己看過的情侶相處,戀戀不捨把自己的碗往時染那邊推:“你要喫鴨血粉絲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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