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上神令 >第106章 恢復安定
    辛棠蕎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女子與傘,劍與妖邪。

    她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在一間熟悉的房內,是姜范家無疑。她摸了摸身體,並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什麼疼痛了。她翻身下牀,從架子上取下一套不知是誰準備的乾淨衣服換上,這纔開門走了出去。

    此刻太陽初升,溫暖的光芒照亮大地,傳達着一種光明且積極的信念。邵念真託着一碗藥走來,見辛棠蕎醒了,便是驚喜地加快了腳步。

    “阿棠,你醒了啊?”邵念真笑盈盈地問。

    辛棠蕎人雖醒了,但意識似乎還有些模糊,她點了點頭,衝邵念真笑了。

    邵念真又道:“你昏睡了兩天兩夜,擔心死我們了。”

    “距離河港大戰已經過去兩天兩夜了?那其他人呢?”辛棠蕎顯然被這個事實震驚到了,回想起大戰細節,仍舊曆歷在目。

    “是啊,期間可發生了好多事呢,你都沒看到。”邵念真笑盈盈地說着,將手中的藥遞給了辛棠蕎,並道:“先把藥喝了,我再告訴你。”

    辛棠蕎接過藥碗,悶頭將那苦澀不堪的藥喝下肚,實在豪爽。

    邵念真見她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也就不再故弄玄虛,將她沉睡這兩日的事情一一道來。

    那日黎明,旭日東昇,神使司來了大量援兵,將一衆人等悉數帶回了神使司。而傷勢極重的辛棠蕎、宿傾以及師陌,則由醫修齊潯帶回滎川畫館治療。

    神使司內經過一番查探,終於將整件事理清了。罪魁禍首公孫嬋被俘,將按神使律進行處罰,而司主公孫婧助紂爲虐已成事實,但她已經身死,算是逃過了神使律的懲戒。

    公孫重在戰爭中失蹤,神使司派了許多人尋找,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至今尚無下落。

    至於雲漠城選拔新司主一事,將上報華遙神使殿,請華遙派人監督,力爭重新打造雲漠的聲譽,且不再重蹈覆轍。

    雲漠安定下來了,可當事實真相公之於衆的那一刻,人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全城一片靜默。

    有人潸然落淚,有人悔不當初,事實真相遠比人們想象中要殘酷得多。如果只是妖物作祟,那也就罷了,偏偏爲此搭上了一位心懷大義的好神使。

    人們不約而同地相繼來到廢棄的城隍廟前,那兩天,道路幾乎被阻塞,香火縈繞鼻間不散,紙錢滿天飛散。無論神使抑或普通百姓,到這地方都不由潸然淚下。

    原來他們畏懼逃避的厲鬼,竟然就是以命守護他們的副司主陸迎琅。而她,即便化作厲鬼,還是心繫雲漠,徘徊於此不肯離去。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哭了,不僅是爲陸迎琅的死而難過,也是爲自己曾經咒罵和畏懼這厲鬼而慚愧。

    “陸司主,您安心去吧,雲漠城已經如您所願,恢復了以往的安定!”

    “陸司主,晚輩必定好生修煉,替您守護好雲漠!”

    “陸司主,謝謝您!”

    “陸司主……”

    陸迎琅死了,可她卻永遠活在了人們心中。

    不久之後,城隍廟被翻修擴大,剛正不阿正氣凜然地站在前往雲漠的必經之路上,注視和保護着每一個來往的人。

    而它那金碧輝煌的牌匾之上不再是“城隍廟”三個字,而是上書:迎琅祠。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辛棠蕎感慨萬千,“不畏義死,不榮幸生。同樣是面對生死,陸司主可以爲了她的百姓慷慨就義,而公孫嬋卻爲了自己的性命殘害無辜。可惜了陸司主,如果能飛昇,必定是位好神仙。”

    邵念真道:“是啊,不過我們也別太悲觀,你想陸司主這樣的人,說不定上天垂憐,被她所感動,然後破例讓她成仙了呢?”

    “但願如此吧。”辛棠蕎道,“宿傾呢?他的傷如何?還有師父,他們怎麼樣了?”

    “你放心吧,他們的身體可比你好多了,早就轉醒,此刻正在書房下棋呢!”

    書房的門敞開着,陽光斜斜照進屋內,落在宿傾和師陌身上,辛棠蕎走到門口時,恰好看見這一幕。

    屋內並不止他二人,齊潯、周雨丞和姜範都在。齊潯不知死活地站在師陌旁邊指點江山,出奇的是,師陌竟沒有發火,也沒有禁言定身。

    正與姜範閒聊的周雨丞見辛棠蕎站在門口,便誇張地大喊一句“蕎麥”,而後朝她飛奔過來。

    辛棠蕎不出所料地被周雨丞熊抱住,那力度之大,險些讓她喘不過氣來。

    “哎呀,死花孔雀,你趕緊放手!”辛棠蕎掙扎着想呼吸點新鮮空氣,奈何周雨丞根本不放手。

    “好蕎麥,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周雨丞說着,還粗野地揉了揉她頭髮,致使她那本就還來不及梳理的頭髮更凌亂了。

    宿傾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帶着不滿將辛棠蕎從周雨丞懷裏解救出來。他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頭髮,後者卻忽然撲進他懷裏,緊緊抱着。

    “臭蕎麥,怎麼不抱我?你個見色忘友的傢伙!”周雨丞憤憤道。

    辛棠蕎不理會周雨丞的不滿,只對宿傾說:“你怎麼那麼傻?爲何要幫我擋下公孫婧的攻擊?不要命了嗎?”

    宿傾卻一臉淡然,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說:“無妨,一切都過去了。”

    辛棠蕎的心,失控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紅着臉從宿傾懷裏抽身,還十分刻意地站得離他遠了些。

    齊潯這時走過來,手中把玩着兩顆棋子,不無得意地說道:“有我在,死了也會給你們救活的。”

    “謝謝二師父。”

    姜範道:“這次真的是有驚無險啊,幸哉幸哉。”

    辛棠蕎問姜範:“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姜範答道:“這次我立了功,神使司免除了我越級挑戰失敗的懲罰,還給予了褒獎。我以後就要認真修煉,替陸司主守護好這一方水土。”

    周雨丞將手搭在他肩膀上,道:“姜兄,加油!”

    姜範卻面露疑惑地看着他,問:“加油是何物?”

    周雨丞:“……”

    辛棠蕎:“……”

    “哎呀!”周雨丞忽然叫了一聲,“今日是神使司處決公孫嬋的日子,午時就要到了,咱們去看熱鬧唄!”

    說着,率先邁開腳步往外走去。

    “我們也去吧!”邵念真拉着辛棠蕎道。

    “也好。”辛棠蕎說:“不過我們還得帶一個人去。”

    對於觀看處決公孫嬋,一向喜歡湊熱鬧的齊潯卻顯得興趣乏乏。大抵因爲他是醫修,向來都是醫治別人,故而對於殺人這種事,便顯得有些抵抗了。

    爲了不讓獨自留在畫館的自己百無聊賴,齊潯還霸道地將師陌拽着,不肯他走。師陌本身也沒興趣湊熱鬧,因而對於齊潯的無禮行爲,倒也不惱。

    一行人離開畫館後,齊潯卻沒了捉弄師陌的心情。一看到他,他就會想到他拼命救他的那一幕。那個偉岸的背影,即使過去了兩天,也一直在他腦海縈繞不去。他忽然傷感了起來,坐在棋盤前撥弄着棋子,一言不發。

    師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開始分揀棋子。待棋子分揀完畢後,他說:“下一局罷。”語氣是難得的溫柔。

    齊心猛地擡頭,看見師陌正看着自己,眼神和語氣難得溫柔。

    按理說齊潯應該驚喜的,因爲師陌以往只會定他身禁他言,可如今卻能夠對他顯露溫柔,實在難得。

    可齊潯卻像是被那目光灼傷了一般,慌忙地垂下頭,而後站起身,道:“我棋藝不好,就不下了罷。”

    師陌見狀,也起身跟在他身後,並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那個……師無言,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老是讓你這樣搭救,我頗感愧疚。”

    不料師陌卻道:“就許你治病救人,不許別人救你?”

    “但我沒有以命相救,師無言,以後你不許再這樣了。”齊潯眼神很堅定,亦或是決絕,好半晌,他才又說:“我怕欠你太多,以後不知該如何還。”

    許是感知到齊潯的疏遠與抗拒,師陌的語氣冷了下來。他道:“無需你還。”

    說罷,他越過齊潯,徑直離開了書房。齊潯怔怔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他當時護他的模樣再次浮上心頭,揮散不去。

    師陌他,真的長大了。

    街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不乏拿着行囊的男女正往自家所在的方向而去,一路有說有笑。雲漠安全了,他們無需再逃避,也無需再佩戴面紗。

    辛棠蕎一行人來到神使司外,額間的神使徽已然顯現。周雨丞推着一個輪椅,上面坐着的正是張璇。她此刻面色好了許多,尤其得知殺害姐姐的兇手今日將被處決,臉上更是多了一絲光彩。

    守門神使見了他們代表華遙神使殿的神使徽,便將他們放了進去。

    恥辱柱前,此刻已經圍了許多人,公孫嬋被綁在其上,耷拉着腦袋,雙眼放空。

    她的臉上滿是疤痕,甚至沒有一丁點完好的肌膚。來此之前憤懣不已的神使在見到那疤痕的時候,紛紛沉默了。有人甚至準備了臭雞蛋,此刻也沒有心情往她身上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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