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芸暗滅了煙,眼神晦暗不明,“你要辭職?”
程安寧臉色平靜,將自己胸口刻着‘阿寧’兩字的領牌拿下了。
“芸姐,謝謝您的幫助。”
葉芸認真的盯着程安寧,眼神帶着審視,一抹戾氣一閃而過。
“安寧,你知道我這裏是哪裏嗎?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程安寧很爲難,卻還是硬着頭皮說道:“芸姐,我……還有事,以後都不能出現在這裏了。”
葉芸的眼神沉了下去,辦公室的兩個打手直接將門給關上了,露出了凶神惡煞的表情,手裏還各自拿着一根棍子,慢慢靠近。
似乎只要她不改口,就會捱揍。
葉芸揚了揚下巴,語氣傲慢,“當時我們簽了合同,一年,你沒完全,按照規定,你得留下一條手臂。”
葉芸本以爲程安寧會害怕,哪知,她主動說道:“芸姐,我有個東西給你看。”
“你給我看任何東西都沒用,你必須按照合同……”
葉芸說不出話來了,眼睛都瞪圓了。
只見程安寧的手心裏拿着一個小小的八卦魚,通體碧綠,是上好的成色,雕工了得,栩栩如生。
葉芸的呼吸一窒,“拿過來給我看看!”
程安寧遞過去。
葉芸看了一會,好像確定了什麼事,吐出了一口濁氣,“你要辭職是嗎?”
程安寧點頭。
葉芸爽快的拿出了當時籤的合同,一把撕碎了,“行,你現在自由了,你走吧。”
程安寧驚訝了,就這麼簡單?
她捏着八卦魚玉佩,慢慢的退了出去,見沒有人攔她,終於心安了。
這個玉佩是太爺給她的,說借她一用,讓她出去完自己的事情,再回來履行她答應的事情。
她原本還不信邪,現在卻覺得這玉佩真頂用。
辦公室裏,打手們面面相覷,十分不理解芸姐爲啥要放走那個女人,長得那麼漂亮,稍稍培育一下,以後就是新的搖錢樹了!
“芸姐,你咋放她走了啊!咱們金碧會所從來只有招人,沒有辭退的!”
“就是,芸姐,她哪張臉蛋水靈靈的,已經有好些客人留意了!就等她放下身段了!再磨一磨,完全可以頂替底下的姐兒!”
葉芸冷冷一撇,打手們裂開閉上嘴。
“閉嘴,這還用你們說?我不清楚?若不是爲了那張臉,我至於籤合同也不動手打?”
葉芸煩躁的又點了一根菸,狠狠皺眉,“但她是霍家的人,碰不得。”
打手們瞪大了眼珠子,再也不敢多嘴了。
霍家的信物,八卦魚玉佩,雖然是最次的青玉,但也意味着是霍家的人,她得罪不起。
從會所辭職了後,程安寧先去了一趟醫院,將剩下的醫藥費給補上去,算算這住院費還能撐兩個月。
許楠楠看見程安寧來了,頓時興奮了,“安寧姐!你來啦!”
程安寧見着許楠楠卻皺眉,語氣難得嚴肅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去上學,怎麼在醫院?”
許楠楠瞬間低下頭,不吭聲了。
“安寧姐,我打算退學了。”
“開什麼玩笑!你瘋了嗎!”
“我沒瘋,安寧姐,我媽需要照顧,也需要錢,我打算去打工,早點賺錢。”
“錢不用你擔心,我會搞定的,我現在送你去學校,別鬧了。”
說着,程安寧就要拽着她走,但拽不動。
她轉過頭,發現楠楠的眼睛都紅了。
“楠楠?”
“安寧姐,我看見了。”
“什麼?”
“上次,你來看媽媽的時候,我偷偷跟着你出去,我看見了你進去了那個地方。”
說着,許楠楠泣不成聲。
“嗚……安寧姐,你別去那裏好不好?我不念書了,我也去打工,我也會賺錢的,我們一起努力!”
程安寧沉默了。
“楠楠,你覺得我髒?”
許楠楠拼命搖頭,“安寧姐,我不能讓媽媽拖累你,那種地方不能去了!”
程安寧將她拽起來,輕輕的抱了抱,“我答應你,我不會去了,而且我剛辭職了。”
“真,真的嗎?”
“當然了,我還找到了新工作,所以我辭職了,那個地方只是暫時過渡一下。”
“安寧姐,你別騙我!”
“當然,我不會騙你,你要是不信的話,等放假來我公司看看?”
許楠楠終於不哭了。
程安寧連哄帶騙將她趕去了學校。
送完,程安寧回到醫院陪着許姨聊天,中風後許姨雖然醒了,但身體偏癱,也無法說話,只能睜開眼睛看人。
程安寧給她擦了一邊身體,才坐下來緩緩開口:“許姨,等我拿回了媽媽的遺物,辦完了事,我帶你和楠楠一起走。找個風景好的地方生活。”
她彎腰,抱了抱許姨,輕輕的說了一句:“所以,爲了這個願望我需要犧牲一點點東西,你不要怪我,我自己選擇的。”
她的眼角有淚,又輕輕的逝去,像是從未出現。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那日太爺的話。
他說。
“安寧,你不是我給阿宴挑的第一個妻子,卻是唯一一個活着走完儀式的,所以有些話,我得跟你說說。”
“阿宴是我唯一的孫子,他父母早亡,沒留下別的血脈,只留了一個家族遺傳病。”
“你給阿宴生個孩子,取臍帶血,做藥引,只要能做到這件事,我允你三個要求。”
程安寧當時覺得天方夜譚,直接拒絕了,但現在,她沒得選擇。
她也終於知道那日霍三爺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爸,她親生爸爸,程海,明知道她很可能會死在婚前的情況下,仍然將她丟過去了,甚至讓程雪柔代替她嫁給趙家。
程雪柔的命比她珍貴,她不過是程家丟出來的棄子,僥倖活着。
那一縷淺薄的親情斬斷了,她沒什麼害怕失去的了,她只想要帶着許姨和楠楠離開。
滴滴,手機發來了一條信息,她拿起來看了看。
“皇庭酒店,1901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