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去心疼一個二重身,它們就連心中的念頭也全部是小本體那裏借來的。

    從手裏掌握的線索來看,二重身的身體以及心理皆會受到本體的影響。

    就拿公交車上哪個消失的二重身舉例,他的本體強烈渴望回到自己妻子身邊,而又因一些外界因素干擾,沒能這麼做。

    於是他的二重身就做了他想卻沒能去做的事。

    再比如說蘇溪,雙胞胎曾經說過,蘇溪從前對她們並不好,或許在遊戲開始時,蘇溪帶着兩個女兒在外遇到了什麼危險。

    她當時有兩種強烈且矛盾的想法,一種是一定要保護自己的女兒,另一種想法與第一種是矛盾的,很有可能是放棄自己的孩子。

    她的二重身繼承了她其中一個想法,並執着於將這個想法實現,認爲本體想要傷害雙胞胎,抱着爲了保護兩個孩子,寧願與本體玉石俱焚的決心,將她撞下了樓。

    陳溺是覺得,二重身不過是一個多餘的影子,既然是一個與本體有着某部分相同想法的影子,只要真貨還在,影子消失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時間也挺晚的了,陳溺關了電腦,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痠痛的眼睛。

    正要躺下休息,忽然聽到從客廳的飄窗傳來‘噠噠’‘噠噠’很有節奏的敲擊聲,特別清脆,似小石子輕打在玻璃上一般。

    漆黑寂靜的深夜突然來這麼一遭,難免會激起人的恐懼心理。

    陳溺沒有立即上前檢查窗外有什麼,而是拗着身子看了一會兒,敲擊聲維持了很久,始終沒有中斷。

    他一手掀開被子,從沙發上起身,慢慢地走向飄窗。

    先是謹慎的把窗簾掀起一條縫隙,站在窗簾後觀察了一會兒,窗外一片漆黑,但外窗臺上有個一團很恍惚的白色,散發着柔和的光亮。

    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沒有戴眼鏡的陳溺一時間看不清楚。

    陳溺隨手操起飄窗下的玻璃花瓶,緊張地握緊了花瓶頸部。

    客廳的窗扇並不是推拉框的那種,而是朝外打開的。

    剛把窗子打開一條縫,窗外的那東西就唰的一下湊了過來,拼命的朝裏擠,勁兒還不小。

    陳溺急忙把窗子向里拉,想再次關上,另一隻手舉起了花瓶,狠砸了過去,在那東西喫痛退開後,他又把窗扇狠狠向外一推,將之撞出了外窗臺。

    看着那一團模糊的白色墜落,在視野中漸漸縮小。

    隱隱約約……聽到了鳥類煽動翅膀的聲音。

    陳溺僵在了飄窗邊,他怕不是……不小心把送上門的道具給胖揍了一頓。

    方纔砸花瓶的那一下驚醒了修哉,慌張打開臥室的門跑了出來。

    客廳裏漆黑一片,燈也沒開,藉着臥室裏的光,看到窗簾底下有人。

    陳溺從窗簾底下鑽出來,擺擺手:“是我。”

    修哉鬆了一大口氣,擺出一張受驚過度可憐兮兮的臉:“大晚上躲窗簾下面玩,你要嚇死我,剛纔什麼聲音?”

    “丟了一百萬的聲音。”陳溺走回到沙發前,在沙發上摸索一番,找到眼鏡戴上,“我下去一趟。”

    修哉:“下去幹什麼?”

    陳溺打開門走出去,頭也不回地道:“撿錢。”

    樓道里的燈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亮的,陳溺的視力在夜晚尤其不好,有輕微的夜盲症。

    這時候看不清檯階,要他扶着樓梯扶手又嫌髒,只能慢慢走。

    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間裏靜悄悄的,只聽得到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在整個樓道里迴響。

    其實對於能找到被他打下去的月光雀,陳溺沒抱多少希望,畢竟不像其他道具,那鳥是活的,指不定已經飛走了。

    他打開樓道的門時,正看見有過兩次會面的白疫醫從地上爬起來,撣着身上的灰塵,那一身白在夜裏很是引人矚目。

    無意間撞見這一幕。陳溺默默地收回了腳,躲在門後一時間不敢出去。

    白疫醫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許久,隔了很遠都能感受到他情緒不佳,陳溺蹲在樓道里,生怕他會注意到自己。

    疫醫在陳溺看來,和賭鬼那些東西無差,同樣都是鬼怪,雖然樣貌上看着不算是太可怕,可卻讓人感到更加的危險。

    接近鬼怪就是在接近死亡,陳溺對其避之不及。

    原想等着疫醫離開了,再出去找找,見他遲遲不走,陳溺也等得不耐煩了,轉身悄悄地上樓。

    樓外的疫醫緩緩轉過頭看向樓道入口,白色的衣袍下傳出咔噠咔噠手指關節被掰響的聲音。

    陳溺回去時,修哉正好從晴晴她們睡得房間裏出來。

    他看向從屋外進來的陳溺,說道:“小晴晴睡醒了,在哭。”

    陳溺興致不高,沒有閒聊的慾望,應了一聲:“嗯……”

    修哉見他沉悶不樂,調笑道:“怎麼?你也想哭?要我哄哄你嗎?”

    陳溺指指窗外:“疫醫在我們樓下,一直不走。”

    修哉頓時收斂了笑容,一邊向飄窗走,還不敢置信地問了句:“真的?”

    他掀開窗簾,一條腿跪在飄窗臺上,另一隻腳踩在地上,俯身向前傾,貼着窗探望。

    隔了一會兒後,他說:“在哪兒啊,沒有啊”

    “走了?”陳溺走過去,果然像修哉說的,樓下已經沒了疫醫的身影。

    他這纔剛上來,疫醫就走了。

    陳溺‘嘖’的一聲:“早知道就多等一會兒了。”

    兩人從窗簾下退出來。

    “你之前在微博上說自己看到疫醫,有人回你了嗎?”修哉說着,伸了個懶腰。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陳溺冷笑一聲:“來了幾個疫醫的迷妹,說我在做白日夢,想蹭熱度。”

    修哉訝然:“疫醫還有迷妹?”

    陳溺道:“有啊,還有不少同人圖呢。”

    修哉感慨:“現在的追星女孩,真是逮着什麼都敢追,黃/圖有嗎?”

    “……”陳溺用異樣的眼神多看了修哉兩眼:“你也算是藝高人膽大。”

    修哉:“哦,對了!你的二重身還在樓下吧?”

    陳溺道:“是啊,怎麼了?”

    修哉:“你的二重身一直在車/震,疫醫沒注意到你的車子嗎?”

    聽到這話,陳溺一愣。

    他回憶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氣:“我記得……車子沒什麼動靜了。”

    語畢,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回過神,默契的邁開腳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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