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溺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動如山。

    要他去他就去,豈不是顯得他很沒面子。

    自己有腦子,何必非得從別人嘴裏摳出來那點兒線索。

    天氣預報給出的那條線索應當與宗教只有淺層面上的關聯,本國人信教的人不多,就算有,那也是佛教與道教的信衆居多,不可能每支隊伍裏都有一個對宗教有深入瞭解的人。

    網上搜出來的信息雜且亂,短時間內無法篩選出真假。

    所以“追尋起源”應當不是讓他們去追尋耶穌的由來與後事傳奇。

    餐廳裏的人埋着頭沉默地喫着食物,只敢拿離自己最近的食物。

    陳溺終於從思緒中抽離,左右看了看其他人:“怎麼這麼安靜?你們平時不是話挺多的嗎?”

    楚九往餐桌的另一端瞄了一眼,意思很明顯。

    修哉:“今晚外面好像格外的黑。”

    寧遊說:“大哥,你這沒話找話也太明顯了,窗子都被雪糊住了,還能看清楚外面啊?”

    修哉道:“不是說現在,我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感覺是猛然一瞬暗下去了許多。”

    是因爲月亮數量減少的緣故?先前一直有三輪月亮掛在天上。

    陳溺將第一個雪人送回去的時候,黑滋爾那時說只剩下兩輪月亮。

    回來以後,黑滋爾又一個人出了趟門,把第二個雪人也送回對應的房子前,那時天上的月亮應該又減少了一輪,所以修哉纔會覺得天色忽然又暗下去了一個度。

    黑滋爾一人坐在那裏實在太過搶眼,陳溺的視線總是不受控制的下意識被其吸引。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原本只是在思考着一些事情,反應過來時,他又是正在看着黑滋爾所處方向。

    有關於遊戲線索的思緒也被一些無關緊要的想法給替換掉了。

    他在想換做是其他人坐在黑滋爾那個位置,或許看起來會有些可憐,像是被其他人排擠一樣。

    反觀黑滋爾一個人坐在那裏,硬生生是將一把餐椅坐出了皇位的感覺,叫人瞧不出來他有流露出一絲半點兒萎靡之色。

    也不像寧遊與楚九說的那樣在生氣,舉手投足皆和尋常無差,依舊是慢條斯理地享用着盤中餐。

    正當其他人以爲氣氛會這麼一直僵持下去時,陳溺毫無預兆地站起身,走到了黑滋爾旁邊的位置,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陳溺道:“回來的時候就想問你,你覺得剩下那一具屍骨還有可能在街上的雪人之中嗎?”

    黑滋爾沒有說話,反倒是其他人對陳溺的說的話起了不良反應。

    修哉:“什麼意思?那具屍骨已經不在外面的雪人之中,那我們豈不是永遠都找不到了?”

    陳溺說:“即便它還在,你找到它的機率也微乎其微,睜開眼看看外面吧,今晚過後,地面積雪的高度就會沒過我們的大腿。”雪人也會被蓋住。

    霧不知道多久纔會散去,天氣越發惡劣,

    陳溺:“你們再想想看,吳御宇收到的那塊下頜骨是出自何處?爲什麼晴晴說他被一個小孩子給拖走了?”

    答案呼之欲出,令人不寒而慄。

    黑滋爾的重點似乎並不在陳溺所問的話題內容上,反問道:“爲什麼要問我?”

    陳溺道:“這很重要?沒有爲什麼,只是想找人確認一下,我的猜測是否可靠,優先想到的人選是你,就這麼簡單。”

    楚九緊跟着補充:“對對對,我們一羣凡夫俗子,入不了陳溺的法眼。”

    陳溺:“我沒有這個意……”

    寧遊搶話道:“他有什麼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們就是你倆身後的背景板。”

    陳溺:“我也不是這……”

    楚九根本不給陳溺把話說完的餘地:“我們和陳溺沒有共同語言,在座的所有人裏,只有你和他能交流到一起去。”

    修哉訕笑道:“其實我和陳溺是從第一場遊戲開始沒多久就結識了,也算得上是聯手……”

    寧遊張嘴把修哉剩下的話如數懟回了肚子裏:“有你什麼事啊?”

    接連兩次被打斷,陳溺乾脆把嘴閉上,讓楚九與寧遊兩個人獨自表演獨自美麗。

    黑滋爾:“我贊同你的看法與觀點。”

    陳溺不是很滿意地問:“沒了?”

    黑滋爾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你需要我做什麼?在你說之前先考慮清楚,你應該能看得出來,大部分時候,我並不能夠理解你在對待一些事情時的處理手段。”

    在黑滋爾是否會給予幫助這方面,陳溺並不擔心。

    不管自己的做法在他看來是否可取,能不能理解他的行爲,真到了實際行動時,黑滋爾還是會出手相助。

    陳溺:“你先說說,你對今天的那條線索有什麼看法。”

    黑滋爾說:“世人不知耶穌究竟是在哪一天誕生,是教廷擅自將這個節日納入基督教體系中,或許你應該單看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追尋耶穌的起源?可這裏沒有耶穌,只有一個已經死了三年的牧師。

    牧師!?怎麼遺漏了這一點。

    鎮上不就有一座基督教堂嗎?基督教信奉耶穌,教堂內有什麼?

    看來今天的天氣預報線索已然和他接下來的打算不謀而合。

    陳溺道:“明天你和我去找教堂,剩下的人,挨家挨戶去問有沒有人收到過煤球。”

    也許剩下的那一具屍骨已經被分拆成了無數小塊,沒有送出去的那部分的下落暫且不得而知,還有一部分,應該在不同人家中的聖誕襪裏。

    寧遊的整張臉耷拉下來:“啊?那要問到什麼時候去?萬一收到的人不和我們說呢?”

    陳溺說:“不可能,除非這鎮子上的居民明知下場還非要找死,真有人收到了,他們巴不得趕緊脫手。”

    晴晴從椅子上蹦下來,跑到陳溺身後說:“唱歌的哥哥來了。”

    除了晴晴以外的人都沒有聽到有什麼歌聲,只能聽到外面有陣陣狂風在嗚嗚呼嘯。

    不過既然她這麼說,還是得出去看看,免得放跑了關鍵的線索。

    也的確是還差一個孩子沒有出現。

    餐廳裏的人同時起身,向外走去。

    外面的積雪厚度相當可觀,陳溺之前是低估了降雪量,到現在積雪的高度早就沒過了晴晴的眼睛。

    一打開門,就見雪面之上突兀的擱置着一顆小孩子的腦袋,嚇得楚九與寧遊往後一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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