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陳溺唯恐不及地一下子把手中的快遞盒丟到了地上。

    方纔耳旁忽然響起的那兩句涼颼颼的話,讓他意識到快遞盒裏裝着的框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回想起來那個聲音,心跳兀自無法平復如初。

    陳溺這一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吸引了屋中人的矚目。

    丟掉了自己手裏的那份快遞後,他又以讓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奪下黑滋爾手裏的盒子,封住開口處的透明膠帶已經被劃開,只剩下打開這一個步驟。

    楊賢有點兒懵圈:“你整的哪一齣?”

    黑滋爾的眼神微動,好似有一顆小石子投入了深邃的潭水中,驚起一圈漣漪。

    他慢悠悠地問道:“爲什麼要阻攔我?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盒子裏有什麼嗎?”抑揚頓挫的腔調煞是動聽。

    陳溺同樣也驚訝於自己下意識做出的舉動,他應該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觀望,在確保自己不會受到威脅的同時,看看其他人能從快遞裏取出什麼,也方便了解事後發展。

    可當他看到黑滋爾要打開包裹時想,心跳驟然漏了半拍,身體做出的反應快過了大腦。

    “你想知道,我會給你看。”黑滋爾將陳溺瞬息百變地神色收入眼底,修長的五指扣住被陳溺捂在懷裏的快遞盒,稍稍用力,拿回了方方正正的小紙盒。

    谷阿羽叼着一隻碎碎冰百般無聊地走入客廳,他撓着蓬亂的頭髮,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你們也太能造作了,黑滋爾也跟着買了?”

    他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表情在一瞬間僵硬。

    只見黑滋爾從輕巧的紙盒裏取出來一隻還在滴血的舌頭,黑色粘稠的血液“啪嗒”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程幾何齜牙咧嘴,做出一副吃了檸檬的表情:“噫喲——”

    修哉用手遮住了下巴掌臉,數次作嘔。

    捏着舌頭的黑滋爾卻是無動於衷,神態自若地把那條舌頭丟回了快遞盒中,從茶几上的抽紙盒裏抽出一張紙巾,挨個將幾根手指細細擦乾淨。

    介時,安善美尖叫着拋開了膝蓋上的紙盒,呈開的盒子被甩落在地,其中裝着的東西也摔了出來。

    一條軟噠噠的,一端狀如禿掉樹冠的不明物體,那些分叉上還黏連着血塊。

    黑滋爾擡腳走上前,蹲下身湊近,端詳片刻又再度站起身:“是整條氣管與肺段支氣管。”

    衆人的視線再度迴歸至茶几上那一堆未開封的快遞盒上時,眼神中多出了對未知的恐懼。

    修哉緩過勁來,溫潤的面孔上徒增蒼白:“是誰寄給我們的恐嚇快遞嗎?”

    谷阿羽:“單純只是惡作劇還好說,重要的是這些出自哪裏,是不是真的?”

    如何求證這一點,在場中最好的人選是黑滋爾。

    見陳溺朝自己看過來,黑滋爾會意地頷首道:“無論是舌頭,還是一整段氣管,皆取自人體器官組織。”

    託拜厄斯走進客廳,靠近陳溺身側。

    他附到陳溺耳邊,悄聲詢問:“有幾位自稱是森宇內部員工的來訪者,希望能見您一面。”

    陳溺看了一眼時間,新聞聯播馬上就要開始了,不言不語地考慮了一會兒會,他點默許。

    程幾何蹲在茶几邊繼續翻着快遞,從中挑出了兩個盒子:“我們之中有叫田積和柯傑的人嗎?”

    楊賢:“沒有啊。”連女僕裏都沒這兩號人,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是不是送錯了?”

    陳溺聽到柯傑這個名字時覺得有些耳熟,恍然憶起這人是對森宇一款正在研發中的藥物很感興趣的投資商,前兩天他們才通過電話。

    介時,託拜厄斯也將那幾位來訪者領進了客廳。

    他們各自拿着大小不一的快遞盒子,面色很是難看。

    其中一人情緒激動,進來便說:“不是說好的要保護我們嗎?現在遊戲還沒開始,我們就收到了恐嚇包裹!”

    谷阿羽拿起遙控器,放大電視音量,示意他們小聲:“新聞聯播唸到我們了。”

    不管怎麼樣,新聞主播的話還是得好好聽的。

    “尊敬的C042區域各位玩家,晚上好。”

    “晚上好。”

    “今天是2016年9月28日,歡迎收看新聞聯播節目。”

    不知爲何,又唸了一遍開場白。

    登門者中一位面容清俊的青年男子聽完這句話表情呆滯了一瞬間,困惑地嘀咕道:“是不是念錯詞了?2019都快過完了,怎麼又蹦到2016年去了?”

    這段開場白似的臺詞唸完過後,C042區域的播報就此結束,電視裏的兩名疫醫又開始念起下個區域的新聞稿。

    在場人無一不是一臉懵逼,沒弄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不明所以四個大字凝固在楊賢的臉上:“這就……沒了?”

    陳溺再次拿起了尋人啓事,就在這時,先前聽到的那道聲音又一次浮現在耳旁。

    “打開呀,打開看看。”

    “打開看看就知道有什麼了……”

    在他晃神期間,來訪者中一名年長者走到他面前,低頭哈腰地笑着道:“這幾個剛進科研組的新人,性子有點急,小陳你別放在心上。”

    這個人也算得上是公司裏元老級的高層了,名叫夏宰,負責管理各個生物藥研科室,工作上很少有出過差錯,陳溺也無意刁難他。

    但是有一點要說清楚:“無論你們去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能保證你完全不在遊戲裏受到一點兒傷害。”

    陳溺乾脆一次性把話講明白:“目前被招入藥研組的人員全部是名校出身,最低也是研究生級別,你們是一羣聰明人,聚在一起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活路,公司給每個小組提供道具,員工宿舍與辦公樓也有安排女僕巡遊,如果你還覺得這樣不足以提高你的存活機率,試用期間隨時可以申請離職。”

    他說的這個道理,大部分人都是懂的,所以只有三名員工離開了宿舍樓,耐不住性子跑來這裏。

    夏宰抹着腦門上的汗,不停地點頭作笑。

    陳溺問:“至今爲止一共招進了多少人?”

    夏宰報了個數。

    公司裏還有一些黏性較高而且實力水平相當的老員工,補進的這些新人,也不過是爲了填補原本的空缺,沒必要那麼多。

    陳溺點着頭思索道:“觀察一段時間,每個科室篩選兩人留下。”

    那幾個員工陡然變了臉色,相視的目光裏也多出了一份防備,他們不僅是合作伙伴,同時也是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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