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輕歌遠 >第4章 房頂
    飯畢,梁輕洗刷了碗筷。

    梁大出門去老宅了,周氏在東屋做針線,梁重吃了無數糕點,正樂呵呵的玩着梁大用草給他編的蜻蜓。

    梁輕有點困了,外面暖洋洋,索性爬上房頂曬太陽。

    這是原主娛樂活動之一,爬的高就看得遠,而且誰也發現不了她在睡覺。

    梁輕從屋裏找出件破衣服,鋪在原主的稻草堆上。

    席地而臥,幕天而睡,不用擡頭就能看見天空,暖風熏熏,曬曬太陽補補鈣,順便思考一下人生。

    還有昨夜那個有點奇怪的夢,不知道呶呶在哪裏呢?

    梁輕前世學的是理科,大學的專業是數學,碩士畢業當上了人民教師,純粹的無神論者,本是除了共產主義,其他的天地神鬼魔,啥都不信的。

    奈何身患重病,彌留之際,對人生的無常生出一種無力感,也不能免俗,對着流星雨去許願。

    哪想就成真了呢?

    她梁輕都能來得,呶呶怎麼就來不得呢?

    現在迫切需要的是鍛鍊身體,好好長大,進山也是必須的。

    山裏雖有野獸,但也有好東西啊。

    要多學習知識,認識這個世界,進而開發這個世界,還要發家致富吶!

    自己初來乍到,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瓜葛就是屋裏這幾個人了,這副身體的親人,用了人家的身體,至少和睦相處吧?

    梁輕的前世,多年疾病纏身,本就是留守兒童。

    爹不疼娘不愛的,父母離異,外出不歸,她跟着奶奶長大,奶奶去世之後她就成了孤家寡人。病倒之後更是連熟人都躲得遠遠地,真正的形單影隻。

    如果沒有呶呶的陪伴,那麼多年病痛纏身,她真的挺不了那麼久的。

    今生不能再是孤家寡人了,要和這個世界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聯繫,除了親人,還要有死黨,有跟班,要廣交朋友。

    網絡時代一個人尚且有時候孤獨,農耕時代連個朋友都沒得的話,還不得悶死?

    更要遊歷天下,看盡天下美景,嚐盡天下美食。

    宅了一輩子已經夠了,這一世她纔不要宅得發黴,她梁輕這一次一定要過得風生水起!

    嗯,這就是未來一輩子的大政方針,就這麼定了。

    小孩的身體貪睡,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梁輕是被屋裏的說話聲驚醒的。

    “去道謝一趟,道了這麼久,還以爲你要在村長家裏喫酒呢!”周氏口中拈酸。

    “九叔倒是想留我喫中飯,我辭了,家裏又不是沒酒菜,何況是去道謝的,留下來喫酒不合適。”梁大聲音其實挺好聽的,中氣十足。

    “聽說你那九妹子廚藝好得很,燒得一手鎮上酒樓裏的時新菜式。”周氏就是昨天看到九姑娘看自家相公的癡樣有點酸。

    “一個小丫頭,能會什麼?還是娘子廚藝好,百喫不厭。”純心哄人的男人,輕聲軟語,自然更讓人如沐春風。

    周氏面色稍愉,隨即想起昨夜一樁事,就更酸了,“我有什麼好?比得過採蓮?”

    聽到採蓮兩個字,梁大驚後背起一陣冷汗,她怎麼知道採蓮?

    “什麼採蓮?你從哪聽來的?”嘴上還是不承認的。

    “還不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麼?採蓮,採蓮,……喊了幾十遍呢!”周氏這會兒學起來梁大的口吻學了個惟妙惟肖。

    渣!這題我會。

    憑藉自己做夢的經驗,梁輕斷定,採蓮就是梁大出軌的對象,沒準已經出軌有些日子了,回了家老婆孩子熱炕頭,還對人家日思夜想呢。

    梁大鬆了口氣,還以爲她知道了什麼呢。

    “太太倒是有個丫鬟倒是喚做採蓮的,我昨天回來的時候,碰見她在門口教訓小丫頭,很是兇狠呢,一點都不溫婉賢淑,說夢話而已,誰知道怎麼說起她了呢?”梁大心裏還委屈呢,採蓮雖是太太的丫鬟,但也是老爺的心頭好啊,要是老爺知道他心存覬覦,他哪還有命活呀?

    “就算沒有采蓮,誰知道會不會有金蓮銀蓮九姑娘什麼的?你常年在鎮上,總能碰見些許花花草草的。”

    “越說越不像話了,九姑娘是族妹,能有什麼?就算是有哪個金蓮銀蓮的,也不礙着你什麼,再說我這點錢糧,哪能養得起妾呀!俗話說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樑棟也是讀過幾年聖賢書的,這道理豈會不懂?何況你還爲我生兒育女,就算爲了重兒,我也不會休了你的,你瞎尋思個什麼?”

    呸!

    巧舌如簧啊,他還惦記着納妾!

    這爹太渣了,不僅pua老婆孩子事事順着他,一點小恩小惠就讓妻兒感激涕零,還喫着碗裏瞧着鍋裏的。

    “我這輩子別的不敢說,雖算不得大家閨秀,但是也是小家碧玉,成婚十年,上奉公婆,下教兒女,自認賢良淑德還是有的!”一個糟糠之妻不下堂就pua了周氏,讓她開始表忠心了。

    你倒是繼續捶呀!

    捶他出軌呀!

    梁輕聽得好着急,周氏是個弱雞,明顯不是梁大的對手啊。

    嘶,第一次做樑上君子,沒什麼經驗,一着急,踢了一腳,力氣有點大,鞋尖都踢破了,腳趾頭疼,聲音也有點大。

    “噓,有人!”梁大聽到房頂有動靜,連忙示意周氏閉嘴,跑去廚房拎出燒火棍,躍出屋外,對着房頂喊,“誰在房上?哪個宵小之輩?”

    梁輕從房頂探出小腦袋,頭髮上亂蓬蓬的,髮梢還粘着一些碎草,傻呵呵的樂着叫“爹”。

    “還不給我滾下來?”梁大訓斥,“一個女娃子上房爬樹像個什麼樣子?”

    梁輕慢吞吞的從西窗邊上滑下來。

    “哎呀,這鞋子怎麼都破了?新穿了沒幾天,早上還是好的呢。”周氏也加入混合雙訓。

    梁輕心想,哪年新穿的呀,什麼好的呀?早就破了,只差臨門一腳而已。

    臉上依舊笑嘻嘻,打定主意沉默是金,不說話,就不會繼續犯錯,一個錯兒,訓幾句也就完了。

    在梁大眼裏,這簡直有傷風化,看來指望周氏是教不好孩子了。

    “你也大了,這麼胡混成何體統?等過個一兩年,去鎮上女學學點東西吧。”回頭吩咐周氏,“給她找雙鞋換換,以後你拘着她點兒,別讓她亂跑!”

    周氏覺得梁輕丟了她的臉,讓她在夫君面前矮一截,看梁輕的眼神就帶着小刀子,嗖嗖嗖,梁輕的脖子直冒涼風兒。

    捱了一頓訓,倒是換了雙新鞋子,也不虧,那雙破鞋子,慢慢走還行,早上出來跑步,跑起來就要擔心鞋子要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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