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輕歌遠 >第九十九章夜話
    晚宴過後,沐遠拉着梁輕到山上看星星。

    人間四月天,月雖不滿,但夜色撩人。

    兩人站在山頂,俯瞰山下的小溪邊的燈火。

    沐遠問到:“輕兒對今天的笄禮可還滿意?”

    “當然滿意啊!”梁輕感慨道:“我今天挺高興的,父母雖然沒了,重兒也不在身邊。但是還有你們,你們都是我的親人,老奶奶,茵兒,梁鈺,文丞,有你們的關心,我很開心。蔡太傅能來更是稀奇,你一定費了很大力氣才能邀請到他的吧?”

    沐遠不以爲意:“他哪裏像你說的那麼難請,只要說句有烤魚喫,有棋下,他就樂呵呵的來了。”

    梁輕不禁一笑:“哎呀呀,這是多麼可愛的老人家呀!”

    真替他可惜,於下棋一項,他到底還真是人菜癮大,蔡老頭如果知道她這麼想的,一定要氣死的。

    沐遠鄭重的說:“謝謝你”

    梁輕不經意地:“謝我什麼?”

    沐遠近距離地看着梁輕的眼睛,即便在黑夜裏,依然有光,“謝你對我的信任!”

    “謝你所做的一切。”

    “謝你藉着酒意收服了蔡太傅!”

    “……”

    沐遠稱王以來,沐氏雖然逐漸強大,但是這個各方勢力混雜的隊伍,總有不同意見。文有蔡太傅,武有陳武大將軍,是沐王府肱骨,既是幸事也是一件煩心事。

    尤其蔡太傅和陳武爲首的老一派,他們自恃功高,支持者甚衆。有時候沐遠所下達的政令不通,總是受到各種阻撓,年輕人如沐文丞、梁鈺之類的,其實被他們看不起,總覺得他們是靠着對沐遠的親情和恩情關係入仕,又都年齡尚淺,不堪大用。

    而年輕人也不服他們,明裏不敢說,暗地裏難免抱怨。

    蔡太傅今日能服老,對沐遠和沐王府來講,其實是一件幸事。

    梁輕微微笑了笑,打趣道:“嗯,我這麼有功,那你要拿什麼感謝我呢?”

    沐遠認真道:“什麼都可以,但凡輕兒要求,遠必萬死不辭。”

    梁輕啐了一口,“呸呸呸,大好的日子,說什麼死不死的!”

    沐遠反倒說起玩笑話來:“是我錯了,爲了輕兒我什麼都可以,最好是以身相許那種!”

    梁輕一陣惡寒,笑盈盈的看着沐遠,然後捏着嗓子扭扭捏捏的說了句:“大爺~,別,人家還沒成年呢。”

    要論惡作劇,沐遠當然是手下敗將,他只得收斂神色,繼續問:“那輕兒想要我怎麼謝你呢?”

    “嗯,……”梁輕歪着腦袋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指了指天空,“那你以後多陪我看看星星吧。”

    “只要你不穿越,看多久星星都可以!”

    梁輕詫異道:“你對穿越是有多瞭解?”

    沐遠點點頭:“不敢說很多,不過定比你認爲的多!”

    宣誓似的:“我不許你無故穿越,答應我好好地留在這裏,與我一起,我們共創一個盛世!”

    梁輕沒有回覆他,只是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遙望着天邊的星辰。

    沐遠拉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掌包裹着梁輕的小手,來回撫摸,她的手有點涼,這都四月了。手還是這麼涼,當初她是有多冷?

    沐遠似是隨口說道:“我聽說有位名醫雲遊四方,將要到達沐州,我已經讓文丞派人去尋了,尋到了給你治病!”

    “我心裏有數,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調理吧!”

    梁輕明白,所謂的雲遊,哪裏就會雲遊,九州之大,哪裏就恰好到了沐州?

    不過是沐遠打聽有了名醫行蹤,專門派人去找罷了。

    夜裏風涼,沐遠因爲擔心梁輕太累,拉着她往山下走,解下了外袍給梁輕披上。

    草木繁盛,山路難行,梁輕不小心崴了一下腳,沐遠彎腰一個橫抱,把她抱在懷裏。

    兩個人之間突然拉近了距離,梁輕不太適應:“呃,我自己能走!”

    沐遠不爲所動:“嗯,你走的慢,夜裏天還有點涼。”

    沐文丞遠遠看着他叔抱着梁輕下了山,梁輕身上搭着沐遠的外袍,但是這次他聰明的啥也沒說,就當沒看見。還跟暗衛們眼色,讓他們快撤。

    暗衛們眼看着他們的王,抱着個人還能健步如飛,讓他們險些跟不上,心裏也是服氣的。

    到了山下,沐遠終於拿出了他準備的禮物,一套紅寶石鑲金的頭面。簪子,步搖,手鐲,戒指都是配套的,梁輕還從沒戴過這麼貴重的東西。

    因爲剛纔笄禮,沐遠已經準備了一套金鑲玉的頭面,梁輕覺得這已經很是貴重了,沒想到還有一套。

    “那套金鑲玉的是祖母給的,這套紅寶石的是我定製的,圖樣是我畫的,寶石和花色都是我親手挑選的,你戴上給我看看!”

    沐遠目光灼灼,梁輕也不忍拂了他的意,還好今天笄禮,頭髮都是挽好的,換下那套金鑲玉的,換成紅寶石的頭面就可以。

    沐遠起身站到梁輕身後,示意梁輕在妝鏡前坐好。他先卸下樑輕頭上的髮飾,耳環,戒指,手鐲。然後一一再給梁輕把紅寶石的戴好。

    不得不說,紅色的確更適合梁輕。綠色雖美,但是紅色更張揚大氣,配上樑輕明媚的五官,瑩白的膚色,更顯富貴逼人,眼光流轉,不需多言,已是風姿萬千,剎那芳華,攝人心魄。

    沐遠看得癡了。

    梁輕看着鏡中的自己,也全然不認識了。

    “我也可以這麼美嗎?”梁輕指着鏡子裏的自己,一頓驚詫,回頭問沐遠。

    沐遠扶着她的肩膀:“是你,你本來就是這麼美的!”

    沐遠加重了語氣:“我的輕兒是最美的!”

    “嗷,你真,……”沐遠看進梁輕的眼裏,梁輕突然就不忍心說出口。

    沐遠問了一句:“我什麼?”

    梁輕撇撇嘴,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油膩!”,是你讓我說的。

    沐遠雖不知其意,但看梁輕的表情,就猜到個八九不離十,故意追問:“油膩是什麼意思?”

    “哎呀,就是肉麻,就是太誇張……”

    “不是肉麻,不是誇張,我的輕兒就是這天下最美的女子。”沐遠伸出手指,颳了刮梁輕的鼻子。

    梁輕轉了轉眼珠,沐遠一臉寵溺地看着她,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可是又不能露怯,要是讓沐遠看出她在害羞,必然還會繼續得寸進尺,梁輕其實是真害羞了,隨便找了個臺階下,“不如我們下棋吧!”

    沐遠自是來者不拒,反正只要是和梁輕在一起,他就高興,“有何不可?”

    這個生日過的,梁輕下棋下得快要吐了。

    最後還是梁輕支持不住,趴在桌邊睡着了,沐遠把她抱到牀上,就看着她睡覺。

    梁輕的睡相很好,沐遠曾經聽說過,睡相好的人,其實內心是極度不安的,因爲缺乏安全感,纔會連睡夢中都做不到無所顧忌,還在中規中矩。

    記得當年楚州一路二人相伴回梁州,也有投宿過一間房的時候,她那時睡姿還不太老實,會踢被子,說夢話,而此刻她連個翻身都沒有,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整個晚上都不動分毫,睡得像個沒有生命氣息的幽靈。

    她呼吸很輕,幾不可聞,如果不是沐遠武功好,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沐遠伸手搭了一下樑輕的脈搏,意料之中,毫無氣機可言,根本不像練過多年功夫的人,沒有任何內力,脈象比個普通年輕女子都不如,竟如六十老嫗。

    她還這麼年輕,還有大把年華……

    那被廢掉的當今武林中頂尖的武功!

    梁輕從來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輕鬆和不在意。

    沐遠正因瞭解,所以心疼。

    沐遠的手不禁攥緊了拳頭,骨節咔咔作響,身體也忍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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