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輕歌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妄
    梁輕的十九歲生辰波瀾不驚,在梁州城當壓寨妹子當得挺好。

    生日這天,她先給藥田裏的雁歸除了草,餵了鹿苑裏的鹿和驢。

    再到梁州城裏逛了半天,香滿樓裏和徒弟們胡喫海塞了一頓。

    臨了,拎着一壺梅子酒往回走。

    “還喝呀?”五兒有點不放心。

    “嘿嘿”梁輕一樂,“就喝一點點!一點點。”

    目光迷離,腳步虛浮,舌尖打轉,這風姿有點妖嬈……

    “我還是先溜之大吉吧!”孫靖扭過頭去,這師父沒眼看啊。

    孫靖溜了,只留下五兒一個人跟着梁輕慢慢悠悠往回走。

    五兒也覺着挺丟臉的,平時那麼雷厲風行的綠姑姑,喝完酒就成了個粘人的小貓咪。

    “一壺清酒,一身塵灰,一念來回度餘生無悔……”

    帶着三分醉意的調子,軟萌纏綿,前世很流行的一個仙俠劇主題曲,不知怎麼就從梁輕嘴裏溜達出來了。

    梁輕搖搖晃晃、暈暈乎乎地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纔回到住處。

    只覺得腳底輕飄飄,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一頭就要撲倒在牀上。

    “咦,好暖和,還有暖氣吶!”梁輕感受這撲面而來的熱氣。

    然後人事不省的倒在一個懷抱裏。

    “呀!”梁輕身後的五兒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被一招制住,昏迷過去。

    梁輕感覺自己昏迷了一下,不知道多久,醒來的時候一張俊臉近在咫尺。

    梁輕的眼睛有點朦朧,看不清對方的臉,她努力睜開眼睛,只看到他是個男人,一身白衣,戴着黃金做的面具。

    能看出他的鼻樑很高,眉如遠山,斜飛入鬢,眼如秋水,波瀾不驚,這是誰呢?

    梁輕一邊端詳,一邊搖晃着腦袋,像是要從腦袋裏揪出一個人來。

    梁輕看着面具人,面具人也在看她。

    此刻的梁輕,醉眼迷離,雙目含癡,一張不施粉黛的俏臉,因爲喝了酒多了幾分桃花色。

    雙脣微翕,嘴角眉梢都是笑意,晃的人眼睛發暈。

    額頭幾綹頑皮的髮絲亂了,粘在瓷白的臉上,平添些許嫵媚之色。

    顧盼之間,搖曳生姿,真真兒的美人如玉!

    領口不知何時已被她撐開了一點點,露出雪白的脖頸……

    面具人感覺呼吸一滯,趕緊移開了眼神。

    “你?”梁輕卻不放過他,指着他的臉“我好像認得你!”

    “哦?”面具人聲音暗啞,渾身肌肉緊繃,暗地裏握了握拳,才略微放鬆了些許,“那你說說我是誰!”

    “我好好看看!”梁輕說着又盯着面具人的臉看了半天,像是看不清,總想湊得更近些。

    面具人天人爭鬥了片刻,最後還是乖乖地把頭伸到她跟前,給她看。

    梁輕彷彿看得不夠徹底似的,伸手去抓面具。

    “叮”地一聲,面具應聲而落。

    一張白玉無瑕的臉,映在梁輕的眼睛裏。

    她的眼睛水汪汪,他能看到她眼裏小小的自己。

    而他眼中也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你真好看!”梁輕伸出手指,描摹他的額角。

    他的眉毛,他的鼻子……

    梁輕的手指纖細而修長,指甲顆顆修剪得飽滿整齊,如同小小的貝殼,散發着幽光。

    皮膚細嫩如玉,指尖輕輕的在他臉上游走,指尖每劃過一處,一處就火燒火燎。

    凌雲的強忍着要吞她入腹的衝動,勉強抱着她,想要固定她的雙臂不動。

    梁輕的手卻無比靈活,終於劃到了他的脣角,“啊,我認出你了!”

    梁輕的指尖在他的脣瓣上跳舞,描摹着他的脣形,“你要笑一笑。”

    “笑一笑更好看!”

    “不要總板着臉!”

    “裝深沉會鬱悶死的!”

    凌雲有點摸不着頭腦,正自疑惑。

    卻不想,梁輕忽地摟住他的脖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呼吸相聞。

    凌雲不及反應,她的脣已經壓了下來。

    她的舌尖在凌雲的脣上描摹了幾下。

    “果然是甜的!”

    “好香!”

    凌雲如同遭遇雷擊。

    再不能動彈!

    她的脣很軟,落在他的脣上,輕輕一吻:

    “我想你了”

    “我好想你!”

    “自從分開之後,哪裏都是你!”

    “這裏也是你!”

    梁輕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凌雲的心跳如擂鼓,想要說點什麼,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再也移動不了分毫。

    “嚶嚶,”梁輕伸出雙手死死抱着凌雲的腰,帶着哭音,“二哥,你是二哥呀!”

    “二哥,我好想你呀!”

    “嘭!”

    凌雲感覺胸腔裏有什麼東西碎了……

    半晌,他才活動了下僵硬的手腳,鬆開了梁輕。

    梁輕頭一栽,徹底醉倒了。

    眼看梁輕就要撞到桌角。

    凌雲長臂一撈,又把她撈在懷裏。

    穩了穩心神,終於抱着她回到牀上。

    幫她蓋好了被子。

    凌雲轉身旋風似的離開了。

    不過多時又旋風似的回來了。

    “是你先輕薄我的!”

    凌雲攬起睡着的梁輕,捧着她的臉,對着她的脣,狠狠的吻了下去……

    “嘶!”梁輕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只覺得嘴角發麻。

    擡手一摸,竟然有傷?

    做夢被狗咬了,真的會受傷的麼?

    “五兒?”梁輕大聲呼喚徒弟。

    “你總算醒了,喝得爛醉,王爺送你的禮物都還沒拆呢,這生日都快過了!”五兒絮絮叨叨。

    “可有人來過?”梁輕問道。

    “沒有啊,一回來你就睡死了,大半夜的誰能來呀!”

    五兒自己也睡了一會兒,醒來神清氣爽,覺得就是喝醉了而已。

    梁輕用指尖撫了撫自己的嘴角,感覺不大對勁。

    但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她好像夢到了被狗咬,還夢到了沐遠?

    “叫孫靖來!”五兒莫名其妙,大半夜叫徒弟幹嘛。

    孫靖一來,梁輕看禽獸一樣的看了他半天,讓他摸不着頭腦。

    最後,梁輕小手一揮,示意孫靖:“切磋一下”

    又指了指五兒,“你倆一起上吧!”

    師父有命,徒弟不得不陪。

    於是大半夜,師徒三人開始切磋。

    五兒的沁心劍法,孫靖的寒江劍法,都學有所成,兩人各自都有趁手的兵器。

    梁輕隨手撿了根細柴棒,教訓起徒弟來。

    梁輕邊打邊訓:“尊師重道知道吧?”

    “數典忘祖被雷劈知道吧?”

    “小小年紀要學點好知道吧?”

    “你,還有你,說的就是你!”

    ……

    梁輕指桑罵槐,借題發揮,五兒和孫靖兩人被教訓得莫名其妙。

    又不敢真的和她對打,只當她是酒沒醒,心裏不痛快耍酒瘋,這就形成了單方面毆打的趨勢。

    直到梁輕打累了,才扔了細柴棒,冷森森的瞪了孫靖一眼。

    饒是孫靖是個猴,也不知道他師父抽的哪門子邪風啊。

    “這是?”孫靖悄悄和五兒耳語。

    “……”五兒指了指梁輕,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擺擺手。

    “還敢交頭接耳?”梁輕又看見了,“孫靖你也不小了,你個男孩子,以後別跟我們這些女人混在一起,去軍中歷練歷練吧!”

    梁輕一句話,把孫靖趕回軍營,跟着幽冥隊起五更爬半夜地操練去了。

    “你是要嫁給陳裕的,以後和孫靖少來往!”連五兒也被告誡了……

    梁輕夙夜未睡,臨窗望月,四月初七,上弦月未滿。

    原來那夢裏的二哥竟然也是個假的!

    聖子凌雲,一口氣趁夜飛出梁州城外二十里。

    宛如謫仙的臉,嘴裏卻吐出一句髒話:“狗屁的金童玉女!都是騙人的!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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