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輕歌遠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文會
    清江岸,梨花林邊,人山人海。

    樹蔭下搭起了高臺,一場別開生面的比試即將開始。

    九州政要們修習帝王術的同時,齊聚荊山的天下英才們,也開啓了他們的比試大會。

    說是以文會友,但是學武的也不少,學會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近十天,三輪各種名目的比試,三十名英才脫穎而出。

    他們將要進行最終輪的角逐,以此開啓人生新篇章,人人摩拳擦掌,他們就要擇明主而事。

    此番最終決選,比試分文試和武試,文試是辯論會,由湯晦親自主持,蔡隱及政要爲評委。

    武試就更簡單,打擂臺。

    三十個人中參加辯論會的有二十人,參加擂臺賽的有十五人,很顯然,有幾個人是文武雙全,都進了決賽圈。

    湯晦做了一番陳詞,之後宣佈辯論會開始。

    二十名參加文試的人,齊齊走上高臺,坐到他們的位置上,他們事先通過抽籤分爲四組,每組五人,兩兩組隊辯論。

    辯論分兩輪,第一輪甲乙兩組,丙丁兩組各一場辯論,第二輪第一輪的勝者與勝者,負者與負者各一場辯論。

    這二十人乃是經過層層選拔才能夠登臺的,都是九州中最出類拔萃的文士,這次比試雖沒有正式科舉,但比科舉更勝一籌。

    因爲他們知道,書院裏有一羣九州的頂尖人物在。

    這些人正是他們未來的明主!

    是以,英才們比試之餘,還不忘打探這些政要的生平習慣,功勳事蹟。

    梁輕就遇到過有人背地裏打聽她,此人一臉尖嘴猴腮,看着不像好人,暗地裏給五兒送了兩隻赤金的手鐲,離老遠就明晃晃的看起來價值不菲。

    梁輕:“你出賣了什麼消息給他?”

    五兒:“並沒有,我也是見過大世面的,豈是那麼容易被收買的?”

    梁輕:“哦,你可以試試被收買。”

    五兒:“?”

    這是什麼套路啊?

    梁輕附耳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五兒眉開眼笑的出去了,之後她又小賺了一大筆。

    是以,這些人這些天陸陸續續,通過各種門道,都打聽到荊山書院的大人物,甚至暗地裏給自家做了評估,掂量掂量自家實力幾何,到底符合哪一位的脾氣,以及想要追隨哪一位明主。

    這最終的辯論賽,是他們展示自己的舞臺,也是他們踏入仕途的臨門一腳。

    用梁輕的話講,算是他們的開屏之旅。

    第一輪第一場。

    辯論題目:人性本惡。

    通過抽籤決定,正方甲組,反方乙組。

    一刻鐘準備時間,雙方各自梳理自己的立場觀點論據,筆墨紙硯齊備,臺上諸人的凝神沉思,有的奮筆疾書,……

    臺下看客也凝神靜氣,整個賽場鴉雀無聲,唯有梨花樹下輕風蟬鳴,以及清江水滾滾向前的聲響。

    這個題目?

    梁輕心道,到底誰的主意啊!

    曾經梁輕大學時候社團活動,觀摩過那個時空的辯論會,不知道這個時空的古人,對善惡有什麼理解?

    凌雲無所事事,這看看那看看,湯晦端坐高臺正中,蔡隱在他右手邊,彥廷在他左手邊。

    凌雲和雲昊,梁輕和沐遠分坐兩廂,除了彥廷,其他幾人都是隱藏身份而來的,自然不便位列中央。

    凌雲一看這座位安排,摺扇一擺,不咋舒坦。

    荊山書院看人下菜碟,同樣是師兄妹,爲什麼沐遠和梁輕可以坐在一起?

    斜眼看了一眼雲昊,哼,鼻孔朝天的傢伙,懶得理他。

    雲昊也懶得理凌雲,倆人各自不看對方,把臉扭到別處,就差背對背了。

    反觀沐遠和梁輕,眉眼舒展,如沐春風,間或不知在討論什麼,竟然離得那樣近?

    凌雲的扇子扇的愈發的快了。

    雲昊也看見了他們,心道姓沐的倒是能屈能伸,當日被梁輕懟了好幾回,竟然也不生氣?

    沐遠感受到一股寒意,擡頭一看,雲昊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沐遠回敬他一個淡淡的笑意,雲昊頗爲喫味,但也收回了視線,心道:“我看你得意到幾時?”

    臺上的大人物,各個龍章鳳姿,中間的還是大名鼎鼎的鎮北王,底下的學子們伸着脖子想要往臺上看,不知是誰起的頭,開始小聲議論着這些人都是誰?

    “鎮北王好生威武!”

    “是啊是啊,想不到他雖出身山匪竟然頗有大將之風。”

    “那個胖老頭是湯院長吧,看樣貌就知道學富五車,不愧是文壇泰斗。”

    “那個瘦瘦的才厲害,乃是帝師。”

    “那就是蔡隱?”

    有個小個子,尖嘴猴腮的人,擠在在人羣中“你們都不知道嗎?旁邊的纔是大人物!”

    “有比鎮北王還大的人物?”

    “何止比鎮北王大,全九州最大的人物都集中在荊山了!”

    ……

    沐遠耳力極好,那些議論的聲音被他聽見了。

    “是你的手筆?”

    “啊,我不知道啊,五兒那丫頭最近收了不少禮,興許是她不小心……”

    沐遠會心一笑。

    一刻鐘很快過去,第一場辯論開始。

    甲乙兩隊各抒己見,各展才華,脣槍舌劍,來勢兇猛。

    “人性本惡,嘗聞生雙子不吉利,未落地時就爭奪母胎,甚至吸食手足之命元,落地時更是爭乳汁,爭命。君不見窮山惡水出刁民?概因遵循惡之本性,不經教化,不通禮義廉恥,不懂是非黑白。”

    正方第一個說話的是個白衣書生,身材矮小,皮膚白的沒有血色,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偏偏雙眼倒是有神,整個人的風格倒不好拿捏了。

    梁輕手裏有這個人的資料,此人名吳欽,年二十五,來自吳州。

    他這番雙胎的理論不知來自何處?倒是有點醫學理論的。

    梁輕懷疑這人莫不是出身醫學之家。

    “雙胎爭命乃是天道,和善惡無關。母體承受不住雙胎,就會有一個子胎融化,若依兄臺高見,這融化爲命元反哺母體、滋養兄弟的胎兒,豈不是大善?窮山惡水出刁民正是外物所致,非人本性。”

    反方第一人徐徐站起,向場中施禮,先反駁了正方觀點。

    梁輕心道,是醫學普及了麼?

    你們怎麼研究起生孩子了?

    雖然沒什麼道理,倒是反駁的巧妙,四兩撥千斤。

    “人性本善,雛鳥戀巢,子不嫌母醜,惡人亦有父母親朋,那些窮兇極惡之徒亦對至親之人一片赤誠。惡人之惡也是因人因事而易的,君不見餓殍遍地之時良民乃是被迫成山匪?然而即便是山匪也不全作惡,學生聽聞不少山匪也能劫富濟貧,寬宥婦孺,所以人並非生下來就是惡的,而是時移世易。惡者因爲有善之本性,亦可重新向善。”

    說到山匪竟然朝主位的彥廷抱了抱拳,引得臺下一陣鬨堂大笑。

    這氣氛帶的可以啊!

    臺上幾人也看向他,梁輕也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此人身長玉立,一身天青色學生袍,眉眼大氣,五官方正,倒是個坦坦蕩蕩的模樣。

    梁輕不免心生好感,敢在土匪面前提山賊的,有膽色!

    彥廷也注意到這個人,並沒有因爲他提到山匪而不悅。

    離洲,慕容嶽,年二十,荊山書院。

    原來是荊山書院的,怪不得對彥廷的事蹟瞭如指掌。

    主坐上的湯晦一副與世無爭的小老頭的模樣,但是眼睛笑眯眯的,可見是他待見的學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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