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輕有了之前的經歷,知道女皇十之八九不在這座玉棺內,並且水晶球說消失就消失,梁輕決定這次要遠觀,並不想靠近。
然而,事與願違,越不想靠近,就越是靠近。
梁輕只覺得身後一股大力襲來,讓她控制不住身形,不自主的向玉棺而去。
這幫倒黴孩子!
梁輕心裏暗罵,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東西推的她?
梁輕將將穩住身形,距玉棺已經只有半尺之距,玉棺半透明,梁輕眼神不差,擡頭只一眼,棺內的情況看了個大概。
“竟然有人?”梁輕太過喫驚,竟然不自覺的說出聲來。
“這是女皇墓室,棺內有人不是正常的麼?”黎遜最先抓住話頭。
“綠姑姑之前可還有過別的奇遇?”劉御釗隨即點出了問題的核心。
“不曾”梁輕脫口而出,之後又覺得對這幫人不能太過輕敵,畢竟九州亂世,天下英豪各有心思,眼前的幾位最後花落誰家還不知道,沒準都是敵人呢。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這是女皇墓室?
難道不知道她已經死了一百年了麼?
“呵呵,就是看着有點奇怪,像活的似的!”
她擡了擡下巴,提示大家她驚詫的原因是因爲裏面的女屍太過逼真,宛如生前。而不是因爲她之前有過什麼她們不瞭解的個人探險經歷或者奇遇!
幾個人將信將疑,順着她示意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玉棺裏面的女子,看着像個人,而不是一具女屍。
“天哪,真的跟活的一樣!”木梓沅也驚訝起來。
“倒是位十足的美人!”黎遜撇撇嘴,像是不甚在意,還不忘對棺內女子的容貌評頭品足一番。
“噓,非禮勿言!”慕容嶽看起來就正經許多了,一副君子做派,對陌生的女屍沒有絲毫眼神上的,或言語上褻瀆的意思。
梁輕被人羣裹挾着,被動的又往玉棺中端詳了半天,玉棺中有一個女屍,宛如生前。最主要的是她的容貌,和之前看到的水晶球裏的不一樣,而水晶球裏的女子容貌和之前桃花潭聖殿看到的雕像容貌相似,幾乎可以認定就是女皇本人。
這個女子,若她不是女皇本人,那她又是誰?
她是女皇的侍女?還是被臨時抓來頂包的替身?
“這玉棺怎麼才能打開呢?”木梓沅嘆了一聲。
“你想做什麼?”黎遜警惕的詢問。
“收起你的醜惡嘴臉,我能做什麼?我又沒覬覦她的美色!”木梓沅依舊潑辣,諷刺他之前對女子容貌的品評。
“可是你沒準要偷她貼身的寶貝!”黎遜分毫不讓說她見財眼開。
這倆人這架勢就是剛纔還沒打夠,隨時都要掐一下。
“開棺應該不難,只是開了之後這具,呃,這位恐怕留不住!”劉御釗倒是很有見解,這正是梁輕之前遇到的,水晶球其實就是一座棺,不知何故開了之後已經灰飛煙滅了。
“還是不要動吧,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暗藏什麼機關呢。”
梁輕卻沒有直接說出她的擔憂,這涉及她之前的經歷,她不打算告訴這幫人。
慕容嶽趕緊點頭稱是,別人也沒說什麼。
“這有什麼?來都來了,女皇怎樣?一個死了一百年的古人,我不信你們還對她這麼敬畏,這又不是誰家祖先!”木梓沅這話說得有點蠻不講理了,簡直就差指着大家的鼻子罵你們這幫人都是僞君子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何況這個胡攪蠻纏的還是個美女。
主要是這幫人來了,名曰探險,其實並沒有什麼收穫,女皇玉棺就在眼前,豈能不一探究竟?
萬一有什麼寶藏呢!
這樣錯失了寶藏,豈不是空過寶山卻徒手而歸?
木梓沅的話,無疑也給這幫人一個開棺的藉口。
誰都不想做第一個出頭的人,她的話一出正好就坡下驢,大家反倒沒什麼心理包袱了。
“這裏!”劉御釗已經找到了開啓玉棺的機關。
這容貌?
梁輕大喫一驚。
棺內女子的面容,竟然和梁玖年輕時候有幾分相似!
難道她是梁氏女子?
此大墓由梁氏參與建造,梁氏本就是女皇陵寢的守墓人,若墓中需要替身,那麼梁氏族中尋一合適之人做替身應該是說得通。
只是她到底是生前被迫,還是死後被作爲替代?
這女子是否是自願獻祭爲替身?這又是一樁懸案了!
梁輕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象徵着文明的穿越女皇,她的墓地怪相頻出,從建造到維護,從隱世閉居到臨死前卑微祈求,到這獻祭的梁氏女,無一不在說明一個事情,那就是女皇她過得並不好,她也沒有改變了這個社會的什麼尊卑,連她都保護不了自己,而她的大墓都到處充斥着腐朽的舊時陋習和糟粕。
物傷其類,梁輕突然對自己的命運有了一絲同病相憐之感。
她也會這麼卑微的,不見天日的死去嗎?
楚翎,她的名字是一雙翅膀,她的字是天行,可想而知,她也是個多麼愛好自由,想要行走天下的人,而她卻陷入王權,在政治鬥爭中沉浮,最後慘死墓道,就地封印,連本該屬於她的那座玉棺裏都躺着別人。
同爲穿越女,梁輕知道自己沒有政治野心,卻也還是被裹挾進歷史洪流之中,十幾載奮鬥漂泊,如浮萍,似草芥,於亂世中成爲棋盤上參與多方廝殺、爭鬥的棋子。
不善爲棋!
奈何入局?
眼前如一團迷霧,成敗勿論!
執棋者誰?
再想想這棺中之女,也許就是梁家的某一位祖先,也同樣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成爲家族攀附權貴圖騰的砝碼,作爲祭祀品,死後百年還要被人拉出來瞻(鞭)仰(屍)!
梁輕只覺得一陣恍惚,彷彿自己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子,總有一天也會被獻祭。
她竟然悲從中來,目光暗淡,舉止呆滯,昏昏欲睡。
“快把她擡起來、擡起來!”木梓沅的聲音把她拉回來。
她正企圖挪開棺中女子,因爲大家發現棺內除了女屍可能有別的東西。
“別動她!”梁輕一把推開木梓沅,反身擋在棺前,阻止這幫人靠近女屍。
力氣之大,連梁輕自己都沒意識到,木梓沅更是被推了個趔趄,倒退了四五步,才穩住身形。
“嘖嘖,都道綠姑姑出身猛虎山,不知師承,想不到綠姑姑內力竟然如此了得!”木梓沅不敢直接罵梁輕,指桑罵槐說她山匪出身,沒有名師指點,蠻力倒是不小。
黎遜嗤笑了一聲,“哼,你當都像你似的?平時咋咋呼呼,一遇到事就嬌滴滴,大小姐做派?”
“姓黎的,你一句不諷刺我你能死啊?”木梓沅轉頭攻擊黎遜而去,對梁輕的大力倒是不追究了。
劉御釗看梁輕的眼神若有所思。
梁輕也不知道爲什麼看梁氏女的屍體被挪動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覺得她只是想阻止這幫人,不想讓這幫人繼續做蠢事。
嗯,就是這樣的!
這是爲了他們好!
梁輕找回了理智,掃視了衆人,“這裏面太過蹊蹺,還是小心爲妙!”
“綠姑姑的意思,還是不讓咱們碰這具呃,女屍了?”慕容嶽抓住了重點。
“那怎麼行?”木梓沅立刻反對。
而這一次黎遜和她站到同一戰線,倆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出口反對梁輕。
梁輕也覺得自己剛纔的舉動有點匪夷所思了,過激了些。
畢竟這大墓還是她派人挖了大半天才進來的,這臨門一腳,總攔着也不是個事兒。
天人交戰一番,她還是側身想要讓開,只是她的腳還沒有走開,就感覺一陣心悸。
有個聲音告訴她,“別走,你不要走!”
那個聲音穿透耳鼓,直擊靈魂深處,讓她再也動彈不得。
她像是被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