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着:父王和母妃逼她每日唸經抄經,不讓她出門,不許她玩樂,她快被活活憋死了!天大地大,睡覺最大,今天誰也吵不着她!
於是乾脆把手裏的經書胡亂一扔,倒地就睡,嘴裏不忘唸叨着:“滾開,別打擾本郡主睡覺!趕緊滾。”
那人知道她裝睡,不但不走,反而大聲說道:“康樂公主和離,時大人搬出了公主府,難道這些郡主不想知道麼?”
“啊!”上官姝怡大叫一聲,倏地從地上爬起來,“那個死花甯會捨得放時大人離開?你可別騙我,快講仔細些!”
“是,奴婢都打聽清楚了,事情是這樣……”
來傳消息的正是上官姝怡的貼身侍女丹露,她將射箭比賽上所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只不過添油加醋,把白文香說成是到處勾人的狐狸精。
丹露說完,見上官姝怡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以爲她沒聽明白,又接着說道:“康樂公主可真不要臉,當初要死要活的搶了時大人做駙馬,如今只不過要納妾,她便說和離就和離。時大人那般俊朗的男子,就是三妻四妾也不爲過呀。”
上官姝怡搖了搖頭,不確定道:“可我若是上官花甯,就也,就也……”就也不願意與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呀!
“就也什麼?”丹露追問。
“沒什麼。”上官姝怡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贊同花甯的做法,扯了些別的說道,“當初聽說白文香出身廣陵時我便知道她不簡單,想不到心機這麼深,一頭吊着王兄,一頭勾着駙馬,她是想攪得整個京城都不安寧麼?就沒人治治她麼?”
丹露連忙說道:“自然有人治她,奴婢聽說皇后娘娘震怒,把這攪事精送進庵當姑子去了!”
上官姝怡高興地哈哈大笑,拍着手道:“好哇好哇,最好她死在庵裏,永遠也別出來害人。只是苦了王兄,又得再重新尋一個世子妃,他最喜歡白文香那種相貌的,可不好找呢。”
她說完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眼對着堂中的佛像說道:“多謝菩薩顯靈,多謝菩薩顯靈。”
原來上官姝怡日日在佛堂唸經誦佛,求得不是湖州災情早日結束,而是駙馬時秦觀早日脫離康樂公主的魔爪,與她結爲連理。
如今事成了一半,她對神佛之事自然篤信不疑,更發誓要加倍用功,讓佛菩薩保佑她能嫁給意中人。
“郡主,奴婢爲您添茶。世子的婚事,自有王爺王妃在,您就不用操心了。”丹露半跪在地上,身子前傾,一張潔白秀麗的臉展露無遺。
上官姝怡睜眼盯着丹露瞧,心道這婢女跟在她身邊侍奉數年,最近似是眉眼長開了,頗有幾分姿色。
便道:“你這般善解人意的模樣,倒正是我王兄喜歡的。”
丹露手中的茶壺哐鏜一聲摔在地上,本就白皙的臉龐一下就沒了血色,她哆哆嗦嗦地跪下,哭着求道:“奴婢一心一意服侍郡主,郡主可不要害女婢啊!”
上官姝怡笑道:“你這模樣總是要被我王兄看見的,怪就怪你長得漂亮,你要不想被我王兄要去,自己想辦法吧,本郡主可保不住你。”
丹露伏在地上,想自己是走投無路了,她沒有父母親族依靠,也沒積蓄,逃出府是死路一條,可繼續留在府裏,哪天真被世子看上,也是與死沒什麼分別。既然都是這張臉惹來的禍事,不如將它毀了。
上官姝怡見丹露一言不發,仍跪在地上,以爲她還在求自己,不耐煩道:“你去我王兄那兒,最多斷隻手或斷只腳,又不會死,你……”
她話還未說完,突然見丹露起身抓着案几上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接着撿起一塊碎片往自己的臉上狠狠劃開一道口子。
“你瘋了?!”上官姝怡怒道:“你在佛堂做出這樣的事,是大不敬,是會帶來厄運的!”
“出什麼事了,大呼小叫的?”上官逸正巧經過佛堂,聽到妹妹的喊叫,連忙進來查探。
上官姝怡指着丹露罵道:“都是這瘋丫頭,她把佛堂弄髒了,一點都不吉利!瘋丫頭、壞丫頭,我日日唸佛抄經,都被你攪合了!”
上官逸沒好氣道:“你是郡主,想做什麼還用求菩薩麼?我看你才瘋了。”他轉身看向丹露,見她捂着臉,鮮血正從指縫中不停地涌出,又見她眼神悽楚,惹人憐愛,一顆心不由地砰砰直跳。
“你把手挪開。”
他語氣盡顯溫柔,生怕驚嚇了身前的美人,然而當丹露真的將手挪開,露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後,他立刻生出厭惡之色,再沒有了剛纔的好臉。
“醜八怪!滾!”
丹露眼中含淚,想着自己的一條性命總算保住了,連滾帶爬地跑出了佛堂。
上官逸得不到白文香,本就氣得發狂,看着佛堂中殘留的血跡,壓制了許久的殺心再度冒了頭。
“你去把我的弓箭拿來。”
上官姝怡蹙眉道:“你的怪毛病又發作了?”
上官逸青筋爆出,高聲吼道:“廢什麼話,快去拿來!”
“不行!母妃說了,刑部在查三尸案,要你處處小心,不能和從前那樣。”
上官逸冷笑道:“刑部能查出什麼?一幫雜碎罷了,能有膽子查到端王府的頭上麼?”
他剛說完,便有一僕役匆匆趕來,驚慌失措地說道:“世子、郡主,康樂公主帶着刑部、大理寺、諫院的大批人馬,要硬闖王府,王爺不在府中,王妃一人快要攔不住了!”
“這賤人又想做什麼!”上官逸指着那僕役道,“快去書房取我的佩劍來。”
僕役很快取來一柄玄色鞘身的長劍,上官逸抽出劍來,再喊上十幾名手執棍棒的隨侍,氣勢洶洶地朝大門趕去。
然而到了才知,同闖王府的還有一隊金吾衛,個頂個的精銳翹楚,隨侍手中的棍棒便不夠看了。
“世子來的正好,你快勸勸王妃,好讓本宮快些進去查案。”花甯着一身利落的男裝,舉手投足間像極了一位翩翩俏公子。
上官逸不怒反笑,扶着臉色煞白的端王妃說道:“查案?上官花甯,我看你是衝着我來的吧?我氣我打了駙馬,又氣我當衆揭穿他想納妾,令你顏面掃地,所以才公報私仇,接着查案來折騰我端王府!你還真是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