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儺理解不了虎杖悠仁,在想清所有來龍去脈後,他還是不理解,殺人喫人而已,打擊這麼大?

    死小鬼在地上蜷成小小的一團,自己抱着自己,好像這樣做就能讓自己好受一點,無聊。宿儺只看了幾眼就不再看虎杖悠仁,沒用的廢物,想戰鬥連如何前進都不知道。

    他四隻血色的眼睛透過虎杖悠仁直視對方身體裏的另一個自己,雖然很不爽,但他完全理解[宿儺]的做法,人生七苦全給死小鬼嚐嚐。臭小鬼活着就是罪,活着就是受苦,因爲他活着纔會有人死,生不如死才最好,求生不得求死無能。

    沒意思。

    沒勁透了。

    宿儺瞥了一眼虎杖悠仁,突然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聲音變得輕鬆起來,“死小鬼,對着我,你有資格哭出來嗎?我來幫你真正下定決心吧。”

    [宿儺]完全知道宿儺接下來會做什麼。

    虎杖悠仁不知道對兩個宿儺而言——虎杖悠仁很無聊,無聊到只要他人的一點善意就能繼續活下來。

    “臭小鬼來搶吧,搶回控制權,我今天就不主動殺人。”宿儺揚起一個大氣的笑,語氣隨意又散漫。

    他蹲下來,握住虎杖悠仁的手,像大人教小孩玩手影一樣,首先是拇指和食指,然後是中指和無名指,最後是小指。

    擅自使用他的咒力,大不敬,用着他的咒力還解決不了問題,無能,但用他的咒力展開他的領域,應允。

    虎杖悠仁尚未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直覺告訴他,對方絕不是在說什麼好事,短暫接觸中他清楚明白,另一個宿儺歸根結底也是詛咒之王。

    兩股一模一樣的咒力混合,猩紅的咒力瞬間淹沒了虎杖悠仁,屍山血海沉甸甸地順着少年的頭慢慢淋下,幼小純白的虎從頭到尾被惡意浸泡在紅色的腥甜裏。

    咒力瘋狂運轉,寒意爬上他的脊背,他拼命掙扎,手背青筋暴起,虎杖悠仁看不見自己的臉上出現了屬於[宿儺]的咒紋,[宿儺]在生得領域只是笑,屬於少年人的陽光和朝氣逐漸被黑暗侵襲。

    “藉此機會,我就來教教你什麼叫真正的咒術。”

    “領域展開——”

    宿儺後面又說了些什麼,虎杖悠仁根本沒心思理會,他只知道不能讓宿儺展開領域!

    絕對、絕對不能展開!

    虎杖悠仁被分割,一面是他身體裏死後作爲詛咒的[宿儺],一面是在現實活着作爲人類的宿儺。

    爲什麼你們可以毫無負擔的殺人?

    爲什麼能隨意掠奪他人的生命!

    爲什麼你們還在笑!

    爲什麼!

    這有什麼好笑的嗎?!

    無法理解......

    沒辦法理解......

    骸骨、血色和神龕混合不存在的鐵鏽味刺激他的神經,幼小的虎打了個寒顫,很快他便感到憤怒和窒息。

    血是死,血不是正確的死亡。

    憎惡、憤怒、悔恨。

    必要、被必要。

    去幫助別人、幫助別人。

    死亡、去死,別牽扯其他人,一個人去死。

    搶回來,一定要搶回來!

    不能給他們!

    必須要救更多更多的人!

    巨大怪異的神龕帶着屍骨憑空出現在現實,暴虐無差別的咒力席捲了所有人以彰顯它的存在,在涉谷的咒術師和詛咒師不約而同停下手中的動作。詛咒之王莫名其妙展開了......那是領域還是咒術?怎麼會有這樣的領域?沒等他們想清楚,神龕就像泡沫一樣消逝。

    什麼都沒發生,可他們都知道剛纔不是錯覺,領域展開了又沒完全展開。

    ——容器虎杖悠仁出事了!

    宿儺放開握住虎杖悠仁的手,懶洋洋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今天我不主動殺害任何人,僅限今天。”

    “說起來你很奇怪啊,咒靈、人類和咒物的氣息全部混在一起,簡直像半個詛咒,你到底是什麼?”

    “不過還是恭喜你搶回來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救了更多人呢。”宿儺笑嘻嘻地爲虎杖悠仁鼓掌,“要不要我表揚你一下?”

    虎杖悠仁沒說話。

    過了很久,他重新站起來,擡頭仰視宿儺,“爲什麼你可以毫不在意......”

    宿儺後知後覺虎杖悠仁在問殺人和喫人,“哦,這沒什麼需要在意的吧,因爲想,所以就殺,你會在意螻蟻的想法嗎?她只是恰好被我選中了,這樣不是很好嗎?說明從各種意義上她都表現得很不錯。”

    “可是她活過!”虎杖悠仁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死亡。

    惡。

    “什麼啊,因爲她活着你就不殺她?難道你還因爲對方可憐就放過對方嗎?”宿儺的語氣理所當然,對他來說,心情好就殺少點多喫點,心情不好就多殺點,他是真的打心底覺得殺人無所謂。

    “可是這不是你隨便殺人的理由!”

    完全憑心情行事的純惡懶得跟死心眼的小鬼吵,他擺擺手,滿臉不在意,“隨便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好煩。

    唉,要不是留着有用。

    虎杖悠仁擡頭,暖橘色的眼睛直視惡鬼般的男人,像是要牢牢記住他的樣子。

    向生而死又年輕的虎,很認真很認真地用自己擁有的所有東西和自己達成束縛,“賭上一切,我也會帶你去死。”

    宿儺語氣平淡隨意,就像普通人和普通人在討論明天是晴天還是雨天一樣自然,“加油加油,我最討厭像你這樣的臭小鬼了,但是你現在老顧着跟我說話,你的老師可是會被帶走哦,是叫五條悟?是這個名字吧?總之是個六眼。”

    新鮮帶着腥氣的空氣重新充滿肺,年輕的虎感到一陣細微刺痛。

    五條......老師。

    必須要走了......

    繼續走就好......

    宿儺收回視線,這小子是前進、休息還是放棄全都無所謂,他所做的一切於人外的輪迴根本什麼意義都沒有,人世可是瘋狂的很啊,用絕望去相信吧,然後帶着另一個我去死,生生不息向生而死的死小鬼噁心死了。

    宿儺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其實對[宿儺]和虎杖悠仁掐架波及到他的事耿耿於懷。

    好餓。

    剩餘的食材也不多了。

    明明是新世界,明明到處都是食材,爲什麼不開心?要是裏梅在就好,他做人好喫。

    彼岸花在新世界玩得很開心,在宿儺展開領域的時候,她就在了。

    真可憐啊。

    這孩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自己的同伴殺了自己異父異母的哥哥們,令人悲痛。

    可是追求本心,只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並不是他的錯,等他們兄弟見面交心和解後,再用他們和那孩子交易吧。

    一家人如願以償地在她的花海永眠,沉睡於生前的美夢不再分離,一切是那麼美好,那麼和睦。

    只綻放在死亡之地的花輕輕地笑。

    純白的靈魂,向我許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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