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下的世界和深淵上的世界相差不大,同樣是弱肉強食。只是相比深淵外,深淵裏的法則更血腥更原始。被丟進深淵的惡鬼和來自天人一族的罪人與原本生活在深淵的鬼神相互廝殺,宿儺來的時候誰都沒注意他,也沒誰在意他。

    裏梅下來的時候,深淵深處坐在骨堆上閉目養神的天人阿修羅睜開眼睛,他察覺自己的靈神體碎片到了深淵,他開始操縱寄主,刻意引導寄主往他的方向走。

    宿儺走在前面,裏梅安靜地跟在後面。

    深淵倒是和他預料的不一樣,宿儺原以爲被天人新王當作天人的牢獄應該是血腥、一刀斃命、滿是屍骨,結果恰恰相反,深淵下竟然充滿靈力。

    結合天人的特點,宿儺撇撇嘴,“不斷再生又不斷毀滅,永遠達不到死亡。相互爭鬥,相互吞食,又不能死去,倒是最後反而誕生了越來越多的強者,天人的新王真是虛僞無趣。”

    裏梅不發表意見,他依然安靜地跟着宿儺,最開始他沒什麼異常,但在一些分岔路,他有不同的想法。

    宿儺走了沒多久,發現裏梅沒跟上,他回頭看見裏梅停在先前的一個分岔路,他叫了一聲裏梅。

    裏梅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邁開腿快步追上自己跟隨的人。

    宿儺繼續往前走,剛走了幾步,裏梅和他又出現了分歧。宿儺回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裏梅,“裏梅,爲什麼走那邊?”

    “宿儺大人,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感覺那邊應該有什麼東西。”裏梅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阿修羅靈神體碎片影響。

    走着走着,裏梅又走錯了路。

    “裏梅,你很不對勁啊。”宿儺又說,“把那個給我。”

    裏梅把靈魂碎片取出來恭敬地遞給宿儺大人。

    “你在這裏等我,我需要知道一些事。”說完,宿儺隨便從旁邊撈了兩個鬼,把靈魂碎片塞給其中一個,又當着他的面把另一個鬼殺了,“你可以開始跑了。”

    隔了一會,裏梅看見宿儺大人回來,他接住宿儺大人拋來的碎片,宿儺大人說,接下來讓他引路。

    “是。”

    宿儺走在後面,看裏梅隨鬼走過的地方走。

    裏梅被影響了。

    有點意思。

    “裏梅,不用走了,接下來跟我走。”宿儺的想法是先隨便走走在深淵遛遛彎,到時再讓那枚碎片引導他們找到碎片的主人。

    阿修羅持續導航,裏梅不理,宿儺遛彎,阿修羅沉默了一下,阿修羅開始反向引導。

    又過了一段時間,宿儺到了一個分岔路,在他的感知裏有兩條路,兩條路都很有趣。

    “裏梅,那個傢伙走哪邊?”

    “右邊。”

    “好,我們就走右邊。”

    阿修羅持續錯誤導航,當他發現對方跟着他引導的方向走了幾次,他嘖一聲,開始正確導航,結果對方壓根就不理他,後半程開始瞎走。

    阿修羅起了殺心。

    死了算了,換個聽話的鬼。

    在磕磕碰碰下,阿修羅把宿儺引導到法陣那邊。

    想要離開深淵,就要在有限的時間破壞深淵的六個法陣,阿修羅打心底不覺得那個鬼能走出法陣。

    他開始假寐,等待下一個拿到他靈神體碎片的鬼。

    宿儺對幕後操縱的天人很感興趣,他知道自己被對方引導,他也就順勢假裝被引導,玩了一會他故意跟對方反着來,玩夠了他順着對方指的方向走,他倒想看看前方會出現什麼有趣的東西。

    “裏梅,在這裏等我。”宿儺臉上浮現出瘋狂的笑容,“到時需要你帶我去見他。”

    裏梅知道靈神體碎片的事,“遵命。”

    “被影響不是你的問題,就算你不被影響,那傢伙遲早也會讓其他鬼來引導我們。”宿儺留下一句話,進了法陣。

    “是。”裏梅合上眼睛,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他並沒有因爲宿儺的話感到安心,說到底還是他太弱了。裏梅攥緊手,是的,他太弱了。

    陣法很精妙,宿儺只覺得眼前一花,轉瞬間他就從深淵到了一座山上,離他不遠有個小村莊,宿儺不知道情況,他決定觀望觀望。

    一個咒術師打扮的人路過,宿儺看着這個眼熟的咒術師思考了一會,但他沒從自己的記憶裏想到這傢伙是誰,他只感覺這傢伙很熟悉,非常熟悉。

    宿儺順手放了道斬擊,那人慘叫一聲,死了。宿儺一愣,他居然可以進行干涉?沒等他想清楚,他再次換了個地方,四周景色快進,花花綠綠的顏色一閃而過,他從山裏到了一個人家裏。宿儺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這個法陣到底怎麼回事?時間和空間怎麼會相互混亂?傳送?

    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宿儺找個地方隱匿起來。

    不對,他幹嘛要躲?

    他剛想出去,卻發現屋內的兩個人,他都認識。

    一個是剛剛他殺的人,一個......是他自己。

    宿儺打心底對窺視記憶的行爲感到噁心,原來那個人是物部啊。

    他剛想把兩個人都殺了,奇怪的事出現了。

    物部把另一個他殺了.....不,另一個他還沒死透,嚴格來說,只能算失血過多昏厥了。

    宿儺覺得陣法有病,偏差也太大了,明明當初是他把物部殺了。殺意瀰漫出來,他還想殺,卻發現物部神神叨叨說着些意義不明的話。

    物部哈哈大笑,“奇蹟!完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宿儺對物部天獄接下來的行爲產生了一些興趣,他決定看下去。

    物部天獄癡迷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它,最開始他對它的行爲除了錯愕就是狂喜,太棒了,它根本就不是什麼溫順的性格,不需要死亡就已經扭曲,接下來就把它做成咒物,從死亡歸來它必定會向一切復仇,剩餘不需要他再扭曲就能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

    祂將成爲超脫術師極限的新存在,虛構和真實相互交織的鬼神。

    物部把它扔到一個小房間關起來,最開始幾天很正常。宿儺看着它在裏面想逃出去,結果又被物部逮回來。隔了一段時間,物部開始投毒,它變得半死不活。

    物部天獄看向它的眼神幽暗深邃,語氣帶着蠱惑,“想出去嗎?和我達成束縛吧。”

    “——”

    它一把抓住物部的手,“——”

    物部天獄嘆息一聲,關上門出去了,又隔了幾天,他把它餓死了。

    直到它死亡,宿儺都沒什麼感覺,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什麼,但他還是愉悅地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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