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女式和服,搭以男式腰帶,穿得不文不類,又戴着面具的怪人從羅生門走進京都。

    越是靠近京都,四周的怨氣和瘴氣就越多。

    宿儺對此只是笑,笑完又嘆氣。

    “無論多少次都好,怎麼看怎麼無聊,一定會重蹈覆轍,做出愚蠢的選擇吧,因果循環、因果輪迴什麼的,無從得見啊......算了,裏梅——”

    跟着宿儺身後的裏梅,聽到宿儺大人在叫他,“宿儺大人,有何吩咐。”

    “今天晚上的菜,太肥的不要,太瘦的也不要,”宿儺的視線掃過街上的路人,想了想,“最好帶點骨頭又有嚼勁,對了對了,還要找個居所,暫時享受一下現世的生活,不久就能看到有趣的事了。”

    聽到宿儺大人歡快的聲音,裏梅應了一聲是。

    順着街道,宿儺和裏梅悠哉悠哉地去尋找新居所。

    賣家帶着不安的心情仰視自己面前的怪人,新的客人很高,穿着女人的衣服,戴着面具一樣的東西,臉上有些黑色的咒紋,看樣子是個術師。

    直覺在向他瘋狂預警,這傢伙的存在感和壓迫感太強了,整個人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出售房屋的人不知道這種預感來自何處,如果硬要形容就是災禍,對災禍的直覺。

    可站在他對面的只是一個怪人,跟災禍扯不上半點關係。

    結束交易後,他走了。

    太可怕了,感覺隨時會被殺掉,那傢伙到底是誰?

    還好最後跟他交涉的是白頭髮的術師。

    今天真可怕啊。

    賣家的情緒,宿儺看在眼裏,不過他不在意對方的情緒。

    宿儺作爲一個過激自由主義者,對他以外的事,他都不怎麼感興趣,除他之外愛咋咋,全都無所謂。

    記住臨時居所的路,宿儺轉身去散步。

    裏梅垂下眼瞼,進了宅子,開始打掃衛生。

    將住所打掃乾淨後,裏梅關好門,去街上物色食材。

    逢魔之時,宿儺在京都散步,走走停停,不大理睬人。

    因爲宿儺怪異的模樣,倒也沒人主動上前跟他打招呼。

    走着走着,宿儺望向一個方向。

    一股恨意伴隨着瘴氣向周圍蔓延,怨恨與不甘涌向街道。

    宿儺看向瘴氣最盛的方向。

    來來往往的路人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源氏利刃回來了。”

    “源氏家主貌似選擇放任。”

    “我、我看到死......死了好多人。”

    “噤聲,這是他們源氏的事,我們快點回家吧,京都最近越來越奇怪了,總感覺有片烏雲壓在我的心頭。”

    “你也有這種感覺?聽占星的陰陽師說,災禍將至,真可怕啊。”

    “回家吧,回到家就好。”

    “明天去神社祈福吧,宮廷裏可是存在真正的神明呢,神明一定會保佑我們。”

    “是啊,一起去祈福吧!”

    宿儺繼續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源氏的事他大概知道,是那傢伙吧?那傢伙的怨氣可真深,還真是殺氣滿滿啊,不過跟他沒什麼關係,宿儺繼續散步,不管大路還是小路,看到路就走。

    就這樣,他穿過彎曲迷宮似的街道,順着路和牆,慢慢往前走,在一個巷子的盡頭,被怨靈攔住了。

    “晚上好。”長相可愛的怨靈笑着向宿儺打招呼。

    宿儺的視線短暫地停留在怨靈的面具上,看了一會他就移開視線,繼續往前走。

    “不想理我嗎?難道是看不見鬼的普通人?可是你剛剛明明在看我的鬼面欸。”般若好奇地跟上去。

    宿儺繼續走,沒有理會般若。

    “喂,你因何而來?我很喜歡你哦,不、不對,”般若看向纏在宿儺身上的怨恨,“死者們的怨恨與憤怒的叫聲,他們可是很喜歡你哦,能聽到嗎?是甜蜜的復仇呢。”

    “復仇?”宿儺嗤笑一聲,對死去的弱者他沒什麼好說的。

    “沒錯,人們的怨恨與執念真是讓我很喜歡呢,要和我做朋友嗎?我想知道你與怨恨的故事。”

    “我拒絕。”

    聽到這個回答,般若絲毫不意外,“我可以理解爲輪到我當鬼,是這樣吧?”

    宿儺看向怨靈,京都的情況比他想得要有趣,除去鬼、妖怪還有詛咒以外,怨靈也出來了,實在是有意思。

    “如果你這樣理解,也不是不行。”

    “那我們一起玩吧~”般若取下斜戴在臉上的鬼面,鬼面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怨念,新的怨靈出現在般若身後。

    只有上半身的怨靈帶着幾個猙獰的鬼面護住般若。

    “這是我的朋友,很可愛吧?”

    宿儺沒有回答般若的問題,擋住振袖之靈襲來的鬼爪,避開地面突然出現的鬼面,若有所思地看着振袖之靈,“變成怨靈的付喪神?”

    般若向後倒去,彎彎眼睛,笑眯眯地回答,“是咒喔。”

    重新回到般若身後的振袖之靈接住般若,般若愜意地坐在振袖之靈巨大的鬼手上。

    “嗯,我知道了。”宿儺看出付喪神與般若的束縛。

    與陰陽師和妖怪訂立的契約類似,付喪神變成了怨靈的式神,想到這裏,宿儺手起刀落,無形的斬擊附上咒力擊中般若。

    振袖之靈尖銳的女音帶着憤怒,九個鬼面在她面前來回變化,無數怨恨將般若緊緊包裹,癡纏哀恨的不甘像洪水一樣涌向宿儺。

    般若輕輕擦拭臉上的血跡,帶着難以掩飾的興奮,“以怨報怨,你能承受住這份怨恨嗎?”

    以宿儺爲中心,九個面具出現在宿儺身後,原本正常的地面化爲墨色,黑與白的波浪紋形成單面的結界,又在下一刻化爲極致的黑。

    宿儺盯着結界看,心中升起點點煩躁,面色並無明顯變化,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沒能放出解,宿儺試着切換術式,結果還是沒用。

    封印術式?!

    難道這個結界的作用是針對術式?

    有意思。

    宿儺看向身後的九個鬼面,緩緩笑起來,“怨靈,你真是相當有趣啊,再多用點詛咒讓我看看。”

    怨氣和詛咒像蛇一樣伺機而動,振袖之靈從般若身後衝出,“去死吧!”

    宿儺在般若的結界內,輕巧地閃避振袖之靈的攻擊,微妙的發現地面接連出現了九張鬼面,跟他背後的鬼面一模一樣。

    確定反轉術式能用後,宿儺有一個猜想。

    結界僅針對術式,並不針對咒力,第二擊......似乎對咒力有壓制作用。

    在出不去結界、術式也無法使用的情況下,只能被迫選擇近戰,是很高明的封印術。

    再次避開振袖之靈的襲擊,宿儺像逗貓一樣戲耍她。

    般若指使化爲惡鬼的付喪神循着恨意不停進攻,饒有趣味地看着在結界內亂竄的宿儺,聲音愉悅,“你發現了嗎?仇恨的香氣越來越濃烈了,讓我盡情享受甜蜜的復仇吧。”

    每次攻擊都與鬼面有關,宿儺看向身後的鬼面,原本九個鬼面,此刻只剩四個,宿儺又看向結界外的般若,以此類推,關閉結界的關鍵是鬼面。

    宿儺試着擊碎面具,卻發現一次只能擊碎兩個,在擊碎的同時會受到輕微的反噬。

    “術式不錯。”

    擊碎所有鬼面,由怨恨形成的結界化爲黑色的碎片消失殆盡。

    “你的術跟怨恨有關?”

    般若召回振袖之靈,“想知道?那麼就和我交朋友吧,我們會相處愉快的。”

    “從一開始,你就在說朋友,哦?怎麼?因爲被朋友背叛,所以纔想要新朋友?”

    “不惜以怨報怨也要得到的信任究竟是什麼?是背叛帶來的痛苦還是溺於復仇的快感?真是害怕寂寞的傢伙,對了對了,要是我沒猜錯,你的名字應該是般若吧?”

    “我懂你的想法,你現在很難信任他人吧?爲了得到信任,但又懼怕信任,內心還真脆弱,你應當自信一點,跟着感覺雖然很有趣,不過爲了信任,用咒縛是行不通的,你並非是想交朋友,更多是想成爲誰的夥伴吧?”

    “也許你說得對,但交出信任,被背叛就是理所當然,如果守信用,只會遭受不幸。”般若摸摸身後的振袖之靈。

    他是。

    振袖之靈也是。

    “所以你想原數奉還?”宿儺從般若身上看到滔滔不絕的恨意。

    “告訴你也無妨,是加倍奉還哦,被拋棄還是被欺騙只要加倍奉還就好了嘛,用怨恨洗刷不甘,用怨恨填補傷口,以怨報怨,永無止境。”

    “你還真是一臉的怨氣啊。”

    “繼續來玩吧,約定好了呦。”振袖之靈面前的面具隨着般若的怨恨發生變化。

    對於般若說的約定,宿儺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看向般若背後的面具,鬼面從小面開始生成,最後怨念達到極致,面具完全惡鬼化,由怨恨構建的蛇纏繞在猙獰的鬼面上。

    宿儺毫不吝嗇對般若的誇獎,“我還挺看好你這份嫉妒之心,是在生成吧?”

    “九層面具層層變化,很有趣嘛,讓我繼續看看你的嫉妒,擺好姿勢,用詛咒來一決勝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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