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京都並不平安。

    先是源氏之行大江山退治失敗,再是虛構鬼神出現在京都,接着是神明的預言。

    神明說:所有命運交匯於此,靜待最後的終局。

    他們不知道終局的意思,也不知道將發生什麼,不過他們唯一知道的是——無論未來出現怎樣的禍事,他們仍在這片土地生活。

    前幾日的禍事似乎成了過去,人們又變得熱鬧起來。

    夏夜流螢,星光點點,他們順從命運的軌跡,在生命的循環裏過着屬於自己的人生。

    時光緩緩流淌,充滿煙火氣息的花火會悄無聲息地降臨。

    夏日花火會,天黑了有段時間,有兩個人戴着鬼面悠哉悠哉地走在嘈雜的街道。

    熙熙攘攘的人羣斷斷續續地說着話,大多是些祝福的話語,所有的人都過得都很開心,他們發自真心地期待更加美好的未來。

    也許是氣氛太過好,宿儺問跟在他身後的裏梅,“裏梅,和果子學得怎麼樣?”

    在距離宿儺一兩步的位置,裏梅輕輕低頭,認真地說:“宿儺大人要嚐嚐嗎?”

    “食材夠?”鬼面擋住了宿儺的臉,從他的語調聽不出他的想法。

    “如果只是普通食材。”

    宿儺想了想,“樣子過得去就行,口感和味道不重要,他們未必會喫。”

    聽到宿儺這樣說,裏梅知道了,“明白。”

    沿着街道,宿儺和裏梅慢悠悠地穿過人山人海,走到某個轉角,宿儺打量了一會在車輿上賣藝的青蛙。

    他的眼神既沒有好奇,也沒有輕視,只是平常地看,態度跟他看蟲豸時沒什麼區別。

    對朧車不感興趣的宿儺隨便挑了個方向離開。

    裏梅自然也看到了巨大的車輿,他沒說話,默默跟在宿儺身後。

    出了巷子,宿儺漫無目的地閒晃,過了橋,他望見掛御守的櫻花樹。

    到了櫻花樹前,裏梅看見宿儺望着樹出神,裏梅四處看了看,轉身找小販買了一個御守,將御守遞給宿儺,“宿儺大人想掛御守還是賞櫻花?”

    宿儺沒有回答裏梅的問題,他慢吞吞地拆開御守,“祈願幸福,避除厄運?”

    看完裏面的東西,咒炎吞噬了小小的御守,灰燼隨風起舞,宿儺把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裏,望着掛滿人們美好願望的櫻花樹,在半明半暗的光裏笑了笑,“還真是一點沒變,辟邪又或是祈福,還是繼續努力,拼命掙扎吧。”

    天空忽明忽暗的光透過繁茂的櫻花樹,伴隨熱鬧的聲音,暖色冷色的光在空中炸開。

    月光、煙花、櫻花和祝福讓宿儺的心情微妙地好了些。

    “裏梅,要看煙花嗎?”極端的壓抑與極端的隨和並立,裏梅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宿儺躍躍欲試的情緒。

    他望着自己追隨的人,低垂眼瞼,“宿儺大人開心就好。”

    裏梅的答案其實對宿儺來說可有可無,也許是氣氛,也許是別的什麼,現在的宿儺相當好說話。

    由咒炎構成的煙花在空中炸開,整個天空都被照亮了一瞬,隨着噼噼啪啪的響聲,火焰零零散散地落下。

    陰陽師最先發現不對。

    最開始發現有人用咒術放煙花時,他們並沒有感到異常,然而餘燼“哧”地一聲,劃破天空向下濺射。

    宿儺不在意後續,在他看來無所謂,他單純是興致來了想看看煙花,如果煙花因爲某種原因變成災禍可不關他事,對極度自我的樂子人來說,只是想,所以做,至於後續——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反正最後他開心就好,有人因爲這種原因死亡,或是因爲咒炎受傷,全都無所謂,但陰陽師不這樣想,保護普通人是他們的職責。

    由陰陽師構成的結界迅速展開,沒有靈力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依然在花火會上快樂地看煙花,有靈力的人看到結界裏毫不知情的普通人和即將墜落的火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熾熱的餘燼在結界上炸開,咒炎彈跳着,帶着數千度的高溫將一切可燃物化爲灰燼,燒熔了幾層結界後,火焰如同燃盡的炭火慢慢熄滅,確認沒有危險後,陰陽師們解除結界,藍色的光混合紅色的光徐徐消失,還好有驚無險。

    宿儺看到突然展開的結界,嘆出一口氣,“沒勁。”

    他沿着曲曲折折的街道往前走,走了一二十步來到一家居酒屋。

    另一邊,陰陽師在找宿儺。

    宿儺先前的行爲被京都陰陽師們理解爲蓄意挑釁。

    京都近期的情況並不好。

    神明預言是一方面,虛構鬼神是一方面,但最爲重要的是靈脈問題。

    不久,前去調查靈脈的賀茂發現——不止黑夜山出了問題,荒川和七角山的靈脈也有問題,逢魔之原和大江山正在發生異變。

    按照陰陽五行相生相剋,京都作爲陣眼,危險將至,終局將至。

    很快,他們得知了神明的第二個預言。

    漫長的黑夜終會過去,災難和鉅變後是新的世界,秩序尚未崩壞,世間萬物仍遵循陰陽之理。

    荒看到了所有人的命運,不止是現在,還有未來。

    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天命不可改,萬物順天而行,只能改變通往結局的道路,最後的結局不可改也無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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