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捏緊扇子,葉王通過靈視搶先一步預判他的行動,由無數咒文組成的字符如蛇如繩般盤旋在晴明身側。

    感受纏繞在身上的術式,晴明正打算脫困,白色的小僧擡手誦唱佛詞,白色的蓮花在荒蕪的土地盛開,若有若無如同夢囈的聲音突然拔高,法器碰撞發出叮噹的脆響,寫滿佛經的布幡自虛空垂下。

    墨色出現在晴明身側,好幾朵白蓮圍繞晴明旋轉,與之相對,困住晴明的咒文慢慢消失。

    葉王並不意外自己的術式被打斷,倒不如說他因此確定了白鏡的能力,與黑鏡不同,白鏡的能力是淨化。

    “白鏡,我會救回黑鏡。”晴明站在白鏡身側,掃視戰況。

    【淨化的力量足以逆轉......】

    晴明的想法被打斷,葉王彎彎眼眸,“晴明,你似乎搞錯了什麼,即使我需要時間維持咒術,但就憑陽之晴明,只有晴明一半力量的你是沒辦法阻止我的,你覺得現在的你還能守護京都嗎?”

    恐懼怨恨等情緒以葉王爲圓心,直徑兩米的球形空間在此展開,邊界清晰可見,原本藍色的靈氣,因爲負面情緒的緣故完全變爲黑色,越來越多的鬼靠近葉王。

    晴明擡頭看向完全陷入邪道的葉王,扔出幾張符咒,分別飛向葉王東、南、西、北、正中五個方向,同時白鏡身側的佛珠飛出,將葉王牢牢困住。

    想要解決瘴氣,需要解決瘴氣的源頭,然後淨化污穢。

    葉王的情況屬於例外,因爲靈視的特殊性,導致他只能聽見最真實的東西,又因爲術的特殊性,他需要收集罪,而晴明和白鏡的行爲,本質是在淨化戰場上的所有罪。

    直覺在預警,如果不快點阻止他,會發生不得了的事,晴明踩在鬼形成的殘骸上,一步步接近。

    白鏡怔怔地看着瘴氣中心的葉王,所有線索連成線,最後指向審判。

    “晴明.....”

    晴明知道白鏡在說什麼,“我明白,那個術絕不能成功!”

    鏡面接收到龐大的力量,化爲道具的黑鏡倒影出悲慘的京都,葉王皺了皺眉,還不夠,離黑鏡具現出審判場還差一點,源氏——

    源氏在哪裏?

    葉王掃視一週,沒看到源氏,不僅源氏不在,就連源氏的陰陽師也不在,他意識到有問題,就在這時,火光與強風逼近,黑紫色的火焰向他襲來。

    晴明和白鏡對視一眼,迅速遠離葉王,炭火般的亮光席捲了整個戰場,數千度的高溫凝聚,不祥的火焰爆開,氣浪將整個屋頂掀飛,墜落的碎石四處炸裂,空氣中瀰漫着高溫過後灼燒的氣味。

    晴明擺出戒備的姿態,直到他看到一個影子。

    巨大的狐影出現在京都上空,伴隨清脆的蛙鳴,兩道人影落下。

    “葉王,可別小看了身爲‘晴明’的我。”黑晴明站在高處。

    “黑晴明......還有玉藻前.....”晴明看向援軍。

    看到晴明眼中的希望,黑晴明搖了搖扇子,“陽之晴明,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能聽見心聲的葉王直接戳穿黑晴明,“誤會?沒有誤會,晴明,他就是來幫你的。”

    “......不是。”被窺視內心,黑晴明握住扇子的手緊了緊。

    烈火消失,煙霧散去,狩衣被燒了一角,黑色的頭髮和血塊凝結在一起,葉王摸了把臉,看向站在另一邊的玉藻前,“原來如此。”

    緊接着他感到有人在嘗試解開他的結界,擡頭看向陰之晴明,“一唱一和,黑晴明,你的部下在解除我的結界吧?”

    黑晴明用蝙蝠扇擋住臉,“葉王,我並非來阻止你。”

    “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沒有變,如今你給了我一個機會,陰陽逆轉將顛覆這個世界的常理,不過在那之前,你就帶着你的計劃終結吧!”

    “如果說你想創造一個只有術師的世界,那麼我就要創造一個只有妖怪的世界,能聽到吧,主宰京都的人有多傲慢!”

    葉王呵呵笑幾聲,“陰之晴明,你想阻礙我?你打算怎麼做?跟陽之晴明不一樣,你不想殺我吧?”

    “確實如此,晴明——當務之急是阻止葉王的術。”黑晴明給晴明一個眼神,隨即伸手劃出一個暗炎,接着是縛,鎖鏈從天而降,籠罩住葉王。

    面對看似恐怖的咒術,葉王的神情絲毫未變,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視萬物爲渺小之物的傲慢姿態。

    晴明明白黑晴明的意思,他劃出五芒星增幅黑晴明的咒符,“我已知曉,只要葉王還在維持術,他就無法離開。白鏡說得對,如果他一個人就能順利維持,根本沒必要拖延時間,也就是說——真正的戰場在裏面,葉王!這纔是你的目的吧!”

    “是又如何,你們同樣也是爲了拖延時間吧?就算你們合作有怎麼樣?你清楚我們間的差距,如果是完全體的晴明,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但你和他只是一半,非黑即白的世界真是有夠無聊。”

    葉王毫不在意自己的計劃被晴明看破,重要的一直是巫女大蛇和源氏,重新回顧計劃,葉王確定源氏不可能超度巫女大蛇,也就是說審判降臨只是時間問題。

    繁雜的聲音越來越吵鬧,葉王看向陽之晴明和陰之晴明,挑釁的話張口就來,“不叫你的部下來?”

    “不勞你費心。”黑晴明甩出一張符咒,藍色的符咒立在空中,符咒的正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浮現出繁瑣的咒文。

    “祓除污穢,洗滌不淨,急急如律令。”

    符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諸多五芒星陣,短短一瞬間,陣法經過三重變幻,下一刻,熾熱的火焰從天而降,火焰過後便是旋風,高溫凝聚,火焰龍捲所到之處皆爲灰燼。

    葉王站在火海中,一點一點被火焰灼燒,然而他卻像沒事似的,顯出一副驚奇的樣子看向狐影,“哦,原來是私情啊。”

    看到這裏,黑晴明愣了下,迅速展開結界,他剛剛即便是盯着葉王,也沒看到葉王是在什麼時機讓小紙人和他替換了位置。

    火焰仍在燃燒,葉王的臉被燒燬大半,碳化的紙屑隨風起舞。

    面對玉藻前和黑晴明的聯手,葉王打心底覺得礙事,怎樣都無所謂,但再這樣下去,他們只會礙事,不如就此退場!

    大陰陽師不復先前的穩重,他招來大鬼,“有件事想要麻煩你,可以嗎?”

    大鬼明白葉王的意思,“是牽制那個狐狸吧?交給我了!”

    還沒等他們離開,冰冷的暴風雪從上方降下,葉王略微意外地望着漂浮在遠處的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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