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康諾頓上臂也被兩塊重合的玻璃死死擠在中間,吱呀吱呀的劇烈摩擦聲中,衣袖化爲飛灰,胳膊肉眼可見地扁了下去,就像原本飽滿的饅頭硬是被拍成大餅。門軸再也轉動不起來,竟生生被卡死。
這道旋轉門的質量還真是可靠,經受了如此磨難,居然沒有一塊玻璃被撞碎,僅門軸門扇有些變形,或許安裝的是那種高強度防爆玻璃。
直到此時,留在最後的普傑爾才清醒過來,總算懂得進入露出來的扇格內,想要推動門扇轉到出口去給同伴幫忙。
可門扇被卡死,不使勁推根本紋絲不動。剛一使勁,前面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原來康諾頓夾在兩塊玻璃中的肩膀受到二次傷害,疼得幾欲昏死過去。
普傑爾又是一驚,賅得趕緊鬆開手。端起槍,卻也不敢開,既怕誤傷隊友,又怕崩飛的碎玻璃傷了自己。
他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纔好,像只呆頭鵝一樣站在扇格內,茫然不知所措。
斯特林又驚又怒,眼角都差點瞪裂。
不過眨眼的功夫,四個人廢了一半,還有一個蠢貨被滯留在門內慌了手腳,外面只剩他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
形勢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再想到來之前上級提醒他,犯人有很高智商和不俗戰鬥力,千萬要加以提防,他卻不以爲然地當成耳旁風。
思及那時拍胸脯做過的保證,這一刻他只覺羞憤欲死,若不是上級吩咐要活口,早就掏槍把對方射成馬蜂窩了。
儘管理智尚存,可是怒火也有些上頭,他紅着眼睛怒吼着撲了上去,只想憑藉自己力量,將對面這個可惡的傢伙打成豬頭。
許霽寒夷然不懼,拳腳並出與其展開搏殺。
斯特林身手算得上凌厲,所出的每一招都是殺招,卻仍然不是許霽寒對手。
只不過許霽寒還要分出精力注意其他方向的敵人,無法做到心無旁騖,以致短時間內很難獲勝。
這時那輛商務車已經停在大門前的臺階底下,車頭朝着大門,相隔只有三米多遠。
駕駛室一側的窗戶放下來,司機從裏面探出腦袋,用左手拿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上下左右來回擺動,就像是手在抽筋一樣。
當然這不是司機真地抽筋,而是由於搏殺中的兩人緊緊糾纏在一起,令其始終無法瞄準目標。
看來車上只有這一個敵人。
許霽寒心中凜凜,越發注意身形移動位置,儘量與斯特林及司機保持一條直線,以斯特林身體作掩護,令司機難以找到開槍機會。
同時,他也在急速思考下一步行動計劃。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即使自己最後打倒斯特林,也不會那種傳說中縮地成寸的輕功,沒辦法一步撲到車前,到時就得直面槍擊。
他再自信,也不敢賭自己可以在這麼近的距離躲開子彈,那純粹是找死。
而且,身後仍存隱患,還有一個半敵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鑽出來,更不知道,那兩個傢伙下不下得了隔着玻璃開槍的決心。
要是真敢開槍,自己後背可全無遮擋。
更何況,警局裏還有大量警察。雖然先前他們被警告不許參與,可是當他們看到勢態嚴峻後,不可能無動於衷,必然要主動前來幫忙。
所以,越是拖下去,風險越會成倍數上升。必須想辦法逃走!
初回警局時,他就細緻觀察過,對院子周圍的環境大致有了瞭解。這時既已決定逃走,全力調動記憶之下,頭腦中馬上浮現出一幅立體的地形畫面。
只用彈指功夫,便在腦中模擬出一條最佳逃生路線。
計劃已定,他突然加強了攻勢。不留餘力地出手,令拳腳越加剛猛,腕間銬鏈隨之帶起尖銳風嘯。
斯特林猝不及防,吃了好幾下暗虧,胳膊、腿上被刮破好幾處,血嘩嘩地流下來,漸漸有些抵擋不住。
許霽寒卻不能真的逼退他,以免自身暴露在槍口下。惡鬥中,他驀地身子一歪,就像是腳下踩空一樣,身體也搖搖欲墜。
隨着眼神中露出慌亂,他腳下跌跌撞撞後退幾步,手舉過頭頂,似乎在盡力控制身體平衡,卻仍是無用,終於仰面朝天向後跌倒。
這個表演逼真之極,無論表情還是動作沒露出一點破綻。
斯特林大喜過望,以爲擒敵機會到了,連忙跟着撲上去,擡腳狠狠蹬向對手胸口。
然而腳尚在半空中,對手的反應卻讓他奇怪起來。其已經仰躺到地面上,按理說處於極度被動狀態,應該驚慌或絕望纔是,可爲什麼眼裏竟然有一絲詭異的笑意?
斯特林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對方雙手已經放到了胸口前,而手裏面,居然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原來,剛纔矮個子康諾頓手臂被門夾斷,匕首掉到地下,許霽寒早已用餘光看到。他故意露出這個破綻,就是爲了迷惑敵人,實際早計算好了方位,在倒下時手恰好能摸到匕首。
此刻斯特林就面對着兩敗俱傷,不,可能只有一傷的局面。
他腳的去向恰好正對着刀尖,以他所用力量,這一腳要是踹實了,對手有沒有事很難說,但他的腳心肯定會被刺穿開個大洞。
斯特林目眥欲裂,再也顧不得傷敵,先圖自保。只見他左腿如鐵樁一般釘在地上,沉肩擺胯,竟然純憑腰腹力量,就將勢大力沉的一腳強行向旁挪開少許,擦着許霽寒肩頭落到地面上,成功躲開了刀尖。
在間不容髮之際仍能變招,避開致命危機,這種超快反應速度的確值得他自傲。
不過儘管如此,他也變得極爲狼狽。
那一腳對對手沒形成任何傷害,反而讓對手藉機發起反擊。許霽寒都不用站起來,雙手持刀順勢一劃,‘噗’的一聲,斯特林腿肚血花四濺。
本來他就因爲生硬變向,用力過猛,有些失去重心,經此重創,再也堅持不住。
斯特林腿一軟,‘咚’地一屁股坐到地上,腿肚上傳來的撕裂般疼痛提醒他,受傷很嚴重,恐怕會暫時失去移動能力。
他面露絕望,一手撐地蠕動後挪,一手悄悄探向腰間。
儘管爲了保命,連上級要活口的命令都顧不上了,準備掏槍擊殺目標,但他心知肚明這只是徒勞。
對手只要坐起來手往前一送,就能將匕首插入他咽喉,以對方這短短功夫所表現出來的戰鬥素養,他掏槍都來不及。